第331頁
胤礽並不知道旺達又重新回了宮,見到他時不由得愣了一下:「你不是去了兵營麼,何時回的宮?」
旺達回道:「奴才在兵營里歷練多時,心中十分想念太子爺,聽說要調派人手來戍衛東宮,奴才便自告奮勇回來了。」
他這話卻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東宮尚未建成,談何戍衛?
不過是叫人來看著修繕的匠人們,不准他們離開東宮罷了。
等將來胤礽遷宮之時,康熙自會再給他一隊侍衛充作親兵,那些才是真正戍衛東宮之人。
胤礽對於旺達這自欺欺人的說辭不置可否,轉而看向梁九功,梁九功會意的上前道:「皇上,太子,按照納蘭大人的供述,正是這個旺達將他迷倒,拖進房中的,而房中的蠟燭里下了迷情之物,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奴才已經叫人仔細檢查了殘餘的燭淚,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皇上,奴才冤枉啊!」
梁九功話音剛落,旺達立刻大聲喊冤,「奴才跟納蘭大人有同袍之誼,今日還相約飲酒敘舊,怎麼可能會設計陷害他?皇上明鑑,定是那宮女使計妄圖攀附,還教唆納蘭大人冤枉了奴才!」
他知道以納蘭性德的身份以及康熙和胤礽對納蘭性德的看重,他跟納蘭性德硬碰硬討不到任何好處,故而便想將一切罪責都推給念珠。
在他心裡,念珠就是佟佳皇貴妃派到胤礽身邊的奸細,被胤礽識破了趕了出來,所有他覺得自己這是在為胤礽「除害」,胤礽定然會順勢而為,藉機將念珠趕出紫禁城。
他甚至做好了準備,如果胤礽給他個眼色,他就將一切往佟佳皇貴妃身上攀扯,也算是他重新回到胤礽身邊的投名狀。
胤礽也算是有些了解旺達的為人的,旺達和納蘭性德之間,他當然更相信納蘭性德。
不過為了公平,他還是又問了一句:「你說念珠妄圖攀附,可有什麼證據?」
這句話聽在旺達的耳中,便是叫他指證念珠的意思。
「回太子爺,自從念珠被貶到東宮以來,就分外不滿,整日裡挑三揀四,心裡一直惦記著飛上枝頭變鳳凰,往日就連奴才都多番受她煩擾,這事兒東宮裡的其他侍衛都可以作證!」
「今日納蘭大人見到奴才去找念珠,其實是前一日念珠偷偷約奴才過去的,她說有關於太子爺您的事兒要對奴才說,奴才也是不得不應啊!」
邊說著,他邊轉頭看向納蘭性德,「納蘭大人,您真的被念珠給騙了,我本意是為了救您,可從未對您下過迷藥,只是我也沒想到念珠竟然在屋裡做了手腳,也中了藥,一時情急便趕緊衝出門去想辦法散了藥性,想著您是正人君子,應該不會看上她,沒想到您竟然還是——」
「哎,當真是怪我了,若早知如此,我當時就該拼盡全力將您拉出來,不該留您在屋裡的!」
若不是納蘭性德親身經歷,他都快要相信旺達的話了!
這些話九分假裡摻雜著一分真,偏生就是這一份真,讓人無法再從他的行動線上來查證。
納蘭性德怒視旺達,卻又不知該如何辯駁,他唯一的證據就是旺達曾經到過這裡又離去,可旺達的說辭聽起來卻是毫無破綻,將一切都解釋清楚了,顯得他的指證如此單薄。
康熙見納蘭性德不說話,便知道納蘭性德沒有其他證據了。
他轉頭看向胤礽,示意胤礽來處置。
胤礽皺緊眉頭思索。
蠟燭里查不出證據,那便就是根普通的白蠟,根本查不出來源,而旺達直接承認他來過這裡,從時間線上自然也無從查證,整件事至此已經走進了死胡同。
就算他相信納蘭性德和念珠,可沒有證據,也不能給旺達定罪,但若是信了旺達的說辭,那一切罪責都要由念珠來背負,而納蘭性德也逃不脫一個無力自持被蠱惑的罪名。
胤礽不相信這件事旺達能做的天衣無縫,畢竟今日下雪是偶然,若非下雪,納蘭性德也不會困在宮裡這麼久,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了。
但若是納蘭性德不在,那蠟燭又是給誰準備的呢?
「梁九功,叫人去東宮上下問問念珠和旺達往日裡的關係如何,以及今日事發前後,都有誰見過旺達。」
胤礽開口吩咐道。
旺達這些辯駁之言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他是被念珠約過來的,單這一句,胤礽便不信。
旺達沒想到自己明明是順著胤礽的意思說話,胤礽竟還要糾纏,忍不住又道:「太子爺,那念珠平日裡最會裝模作樣,在外總是端著一副清高的樣子,只有私底下對著奴才的時候,才會露出本來面貌,您問其他人,自是問不出來的。」
他急中生智,又指著納蘭性德道,「奴才聽聞當年在行宮的時候,她就曾故意攀附納蘭大人,才會被皇貴妃娘娘看中帶回宮的,可見她本就是那般放浪之人,今日此舉,不足為奇!」
知道當年行宮裡發生的事情的人並不多,屋裡的奴才們聽到這話,看向念珠和納蘭性德的眼神都變了。
就連康熙也回憶起當年的事情,突然覺得佟佳皇貴妃將念珠給胤礽這事辦的不妥。
胤礽身邊的大宮女必須得是人品能力俱佳的,當初他叫佟佳皇貴妃來挑選,見她捨得將自己的大宮女給出來,還曾誇讚她有心了,可如今想來,念珠雖然與胤礽有些淵源,但當年她小小年紀便能做出那等事,可見是個心思難測的,放在胤礽身邊,著實不讓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