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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就死,我怕他不成?」
鄂倫岱仰頭將酒壺裡的酒喝乾,「你們放心,他若要我的命,我也不會叫他獨活!」
胤礽聽得大為震撼。
在這個父子綱常十分嚴苛的時代,竟然有人敢公然叫囂要弄死自己的親爹,這鄂倫岱,當真是個狠人啊!
胤褆也聽得一楞一楞的,舉起爪子差點就要鼓掌叫好,幸好曹寅一直盯著他,在他作死之前將他的嘴給捂住了,才沒叫他說出什麼能讓惠嬪上吊的渾話來。
不過嘴是捂住了,爪子卻沒來得及抓住,還是叫胤褆給拍出了聲。
巴掌聲驚動了樹後的人,幾個年輕人從樹後出來,胤礽終於看清了那位想要「弒父」的鄂倫岱的模樣。
意料之外的是,鄂倫岱相貌俊秀,看著頗為儒雅,若不是一直皺著眉使得眉眼中帶著幾分戾氣,當真一個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曹寅?」
鄂倫岱皺眉打量著來人,「你呢,你又是誰?」
納蘭性德拱手行禮:「納蘭性德見過佟佳公子。」
「原來是咱們滿人的大才子啊,」
鄂倫岱語帶嘲諷,「讀書人就是講究,什麼公子不公子的,要麼就喊聲小爺,要麼就直接叫我鄂倫岱,少拿佟佳氏來噁心我!」
「行,佟佳小爺,我們是來向國舅爺賀壽的,勞煩讓一讓,別擋路。」
曹寅是什麼人啊,那可是從小跟康熙一起長大的奶兄弟,雖然在主子們面前捨得下臉面,但在外面,可從沒怕過。
別說鄂倫岱這種沒有爵位的紈絝公子哥兒,就算是宗室里的那些姓愛新覺羅的小子們,對他那都是捧著順著,可沒人會像鄂倫岱這般口出不遜,得罪康熙身邊的親信。
讓他們喊小爺?
也不看看大清國真正的小爺,就在他面前站著呢!
鄂倫岱瞬間就冷了臉,伸手就往曹寅的胸口抓來,曹寅怕碰到胤褆胤礽,不敢躲開,直接迎了上去,也去抓鄂倫岱的肩膀。
兩個人就這麼當眾扭打了起來,周圍幾個年輕人想要勸架,卻又插不上手,只能在旁邊干著急。
胤礽目瞪口呆,不明白他們怎麼就打起來了,胤褆卻是跳著叫好,高聲給曹寅加油。
納蘭性德乾脆將胤礽抱了起來,讓他能看的更清楚些。
胤礽扭頭看向納蘭性德:「你不管管?」
納蘭性德微微一笑:「我不過是個三等侍衛,哪裡管得了小公爺的事兒?您放心,曹寅有分寸,不會真傷了他的。」
胤礽看向將鄂倫岱反手壓在樹上,用膝蓋頂著後腰的曹寅,挑了挑眉:「這叫有分寸?」
納蘭性德嘖了一聲:「看來這次佟國公下手不輕啊,不然鄂倫岱不至於這麼快就被曹寅制住了。」
「曹寅你個王八蛋,你等著小爺我傷好了的,看我不打你個滿地找牙!」
鄂倫岱被按在樹上,卻兀自不肯認輸。
曹寅笑眯眯:「行啊,我等著您,要打,我隨時奉陪!」
鄂倫岱這人倒也有點意思,打不過就打不過,他也不仗著身份繼續鬧騰,嘴裡不服輸,身體卻是一副反正我打不過愛咋咋地的模樣,乾脆趴在樹幹上不動彈了。
曹寅見狀,便鬆開了手,哈哈笑道:「對不住了,一時興起,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等過後有空,我請您喝酒!」
鄂倫岱這才直起身,忍著後背的疼往樹上一靠:「喝酒可以,但用不著你請,你小子有點功夫,小爺我喜歡,下次別帶那麼多累贅,你自己過來,小爺請你喝酒!」
「累贅」胤礽:……這人還真的是,叫人手癢想抽啊。
納蘭性德不會與人做口舌之爭,只是含笑不語,胤褆卻不幹了,跳起來喊道:「你才是累贅,你全家都是累贅!」
胤礽捂臉:……這撒潑吵架的架勢到底是哪兒學來的……
「呦呵,曹寅,這是你弟弟?」
鄂倫岱沒有生氣,反而頗有興致,「不錯,小小年紀就敢跟小爺叫囂,長大了也是一條好漢!小子,等你十四了,來找小爺,小爺我教你幾手功夫,怎麼樣?」
胤褆怒哼:「我才不要你教,我師傅比你厲害多了!」
說罷,他正好看到得了消息匆匆趕來的常泰,便伸手一指:「看,那就是我師傅!」
常泰:……我不是,你別瞎說!
「舅舅!」
胤礽叫納蘭性德將他放下,然後衝著常泰撲了過去,「我來給你祝壽啦!」
常泰這才瞧見了胤礽,嚇得差點兒直接跪地上去。
「你,你你,你們膽子也太大了!」
常泰瞪了一眼曹寅,又瞪了一眼納蘭性德。
他聽下人說納蘭性德和曹寅帶著弟弟來赴宴,卻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帶的是大阿哥和太子。
大阿哥便算了,一則幼時是在宮外養大的,二則過了年已經七歲了,偶爾出來一趟,並不算什麼大不了的。
可太子才多大,又是何等尊貴的身份,這兩個小子怎麼敢將太子給「偷」出來!
他們不要命了無所謂,可別叫他家太子爺跟著受罪!
在常泰要發火之前,胤礽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道:「阿瑪也出來了,不過他被書生辯論給吸引了,就叫我們先過來。」
聽到康熙跟著,常泰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一手將胤礽抱起來,讓他坐在手臂上,另一隻手則是牽著胤褆,然後對鄂倫岱高聲道:「鄂倫岱,你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