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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這事但凡換一個人,康熙可能都會大怒,但偏偏是納蘭性德,這個清心寡欲到讓他都覺得離譜的人。
明明該是個風流才子,卻偏是個死心眼的,盧氏還在的時候就只守著盧氏,盧氏沒了,娶了個不稱心的官氏,人都跑回娘家去了,他卻還是苦兮兮的一個人過活,竟完全沒有再納一個的念頭。
這樣的人,說他色迷心竅強迫一個宮女,康熙是絕對不信的,他覺得要麼是當真兩情相悅情難自禁,要麼就是念珠蓄意勾引。
但這宮女能勾得動納蘭性德,也算是她的本事,他倒也不是不能成全。
康熙正等著念珠順著台階下,然而念珠卻是決然道:「不,納蘭大人品性高潔,沒有對奴才做過逾矩之事,奴才也從未有過攀附之念,是有人暗害,求皇上為奴才做主!」
這話一出,康熙立刻皺起了眉頭。
他已經問過來回稟的太監,納蘭性德和念珠抱在一起糾纏是叫人親眼看到的,那場景怎麼也說不出未曾逾矩四個字來。
在宮禁之中做出此等事乃是死罪,他是看在納蘭性德的份兒上,有意放他們一馬,只要念珠認了,他便當場將念珠賜給納蘭性德做妾,也算是成全一樁美事,就此揭過不再追究。
可若當真要查,要是到最後沒查出什麼來,那納蘭性德和念珠就只能認了穢亂宮闈的罪名,納蘭性德或許還可保一命,念珠卻是非死不可了。
這裡面的道理,念珠是懂的,可她就是不甘心。
她是曾經少女懷春,但卻絕不願在這樣的情境下跟了納蘭性德,就算納蘭性德知道真相不會看不起她,她也過不了自己心裡這一關。
他沒做錯任何事,她也沒有,憑什麼他們就要認下這荒唐的罪名,糊裡糊塗的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她不信查不出緣由,就算真的查不出,她也情願一死以證清明!
「納蘭性德,你也要朕派人去查嗎?」
康熙沉聲問道。
納蘭性德看向念珠,眼前狼狽的姑娘眼中只有決然和堅定,沒有一絲猶豫。
她就那麼定定的看著他,仿佛是傲立風雪的青松,寧死不折。
他捫心自問,其實此刻他是願意要她的,不管所謂何由,既然他們已然那般親近過,他就願意護她一生。
可她卻不願意,她的堅定是對他無聲的拒絕,此時此刻,她不要他。
「皇上,今日之事奴才知道是何人所為,但卻沒有證據,求皇上徹查!」
納蘭性德亦是決然道,「若查出奴才是誣告,奴才願以性命相抵!」
「行,算朕枉做好人!」
康熙冷聲道,「梁九功,叫人去查,必須給朕查個清清楚楚!」
梁九功應了下來,叫人帶納蘭性德下去問話,又有嬤嬤上前,要帶念珠出去。
念珠仿佛知道自己即將經歷什麼,臉色瞬間煞白,渾身發抖的被拉了起來。
「等等,」胤礽見狀開口打斷,「念珠,你別怕,你若是不想跟她們出去,便在這兒說,可願意?」
念珠連連點頭:「奴才願意,奴才沒有不能對人言的事情!」
那嬤嬤卻是一臉為難,對著梁九功使了個眼色,梁九功斟酌著開口道:「太子爺,嬤嬤帶念珠姑娘下去是要檢查一下她受沒受傷,在這兒不方便。」
他這話說的委婉,但胤礽聽懂了,那嬤嬤是要去檢查念珠是不是處子。
胤礽不知道嬤嬤要如何檢查,但大抵對於女子來說,是不堪忍受的羞辱。
他看向念珠問道:「念珠,你與我說,你可曾受傷?」
念珠拼命的搖頭,淚水滑落。
胤礽點了點頭,揮手道:「她既然自己說了沒受傷,便不用檢查了。」
梁九功為難道:「太子爺,這不合規矩啊——」
胤礽皺眉:「什麼規矩,孤的宮女,孤說不用檢查就不用,難不成還要孤聽你的規矩?」
「奴才不敢,只是如果不檢查,如何能證明念珠姑娘的清白?」
梁九功試圖解釋。
胤礽卻道:「阿瑪是叫你查今日之事,誰要你來證明念珠的清白了?你不去查那些蠟燭炭火茶水點心之類的,在這兒查念珠作甚!難不成檢查了她,就能抓到真兇了?」
梁九功頓時啞然。
這宮裡查偷情的事兒素來都是一樣的流程,總是要先檢查女子的清白的,可如今聽太子這麼一說,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行了,」康熙開口道,「要問什麼,就當著你太子爺的面兒問,省得他不放心。」
梁九功應下,對著那嬤嬤使了個眼色,那嬤嬤便叫人將念珠扶到一旁,低聲細細的問來。
雖然皇上是這麼說的,但這男女情事總不能真當著太子爺的面兒直說吧?
太子爺才多大,可聽不得這些!
第122章
旺達被傳過來問話的時候,雖然有些緊張,但心裡卻並不怎麼害怕。
特別是看到胤礽也在,他更是篤定了此事不會深究——
因為他知道胤礽有多麼看重納蘭性德,絕不會叫這等醜事傳揚出去,污了納蘭性德的名聲。
至於念珠,不過就是個宮女罷了,反正已經被納蘭性德給輕薄了,十有八九會被賞給納蘭性德做個妾室,便算是揭過去了。
故而他坦然的走進屋裡,恭敬的行了禮,甚至還有心情對著胤礽討好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