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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仔細回憶了一下,當真是半點印象全無,他立刻看向梁九功:「你說,為什麼貴妃病了沒人告訴朕?」
一口大黑鍋從天而降,梁九功在心裡直翻白眼,但卻只能跪下道:「是奴才失職,忙忘了,請貴妃娘娘責罰。」
他分明就是說過的,皇上當時還說了句知道了,如今皇上在貴妃娘娘面前下不來台,就拿他抵罪,他又能怎麼辦?
「也不是什麼大事,梁公公起來吧。」
佟佳貴妃如何不知梁九功無辜,並不為難他。
康熙又瞪了梁九功一眼:「貴妃仁慈不怪你,朕就輕罰一次,自己去領長記性十板子。」
梁九功心裡叫苦,面上卻還得感恩戴德的磕頭,退出門外後直接叫人去拿了板子來,就在這承乾宮裡打。
院裡打板子的聲音和梁九功故作高聲的痛呼傳來,康熙方才又道:「這奴才是該教訓教訓了,竟然連貴妃娘娘的事兒都敢忘!」
佟佳貴妃只是笑笑,抬頭給念珠使了個眼色。
念珠意會,退出門去,等板子打完了,親自上前扶了梁九功起來,然後塞了個荷包給他:「這是上好的金瘡藥,貴妃娘娘給您的。」
梁九功齜牙咧嘴道:「多謝貴妃娘娘心疼奴才。」
他手這麼一摸,便知道那荷包里除了藥瓶之外,還有一張疊起來的紙,不用說,肯定是銀票。
看來貴妃娘娘什麼都知道啊,他這頓打,也算沒白挨。
康熙本是因為跟胤礽賭氣才過來的,這麼一鬧,也覺得尷尬,略坐了會兒,便離去了。
佟佳貴妃恭送了康熙,然後看向念珠,念珠輕聲道:「奴才給了梁公公五十兩銀子。」
佟佳貴妃點了點頭:「他也是平白受累了。叫人將偏殿收拾出來給四阿哥住吧,皇上都說了,也不能不動。」
念珠沒有多問,應聲去了,芙蕖上前扶著佟佳貴妃回去坐下,說道:「主子何苦這麼著急呢,皇上就是一說,未必當真。」
佟佳貴妃嘆了口氣:「你不懂,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四阿哥搬出去了,宮權就回來了。」
果然如佟佳貴妃所說,這邊四阿哥搬到偏殿去的消息一傳出去,那邊惠嬪和榮嬪便帶著宮中的帳冊上了門。
「可算是能將這些事務交還給貴妃娘娘了,這些時日,我簡直是擔驚受怕,夜不安枕。」
惠嬪像是交出燙手山芋一般鬆了一大口氣。
她的話是有些誇張,但也不是完全誇張。
自打佟佳貴妃因為「養病」將宮權都交出來後,她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宮裡人為了求個庇護恭維她倒也罷了,關鍵是竟有人想要通過她拉攏大阿哥,好像當太子爺不存在了一般!
這還了得?
惠嬪算不得多聰慧的女子,卻勝在有自知之明,她兒子什麼樣她心裡清楚的很,在皇上心裡,她兒子比不上太子的半分!
更別說在她兒子心裡,太子可能比皇上還親,他怎麼可能會有跟太子相爭的想法呢?
這些人現在出來挑唆他們母子出頭,根本就是不安好心啊!
惠嬪恨不得自己也病一場,榮嬪更是不可能會願意出這個頭。
她連承寵都不願意,如今還跟康熙冷戰著呢,更別說爭權了。
要不是太子爺護著,她閨女說不定都被那惡毒奶娘給吃了,更別說太子爺還給她閨女偷偷分了那麼多金子做嫁妝,叫她如何不感激?
別說三阿哥如今還小,便是長大了,若敢跟太子不對付,她這個當親額娘的都不答應!
外面的人總想把手伸到後宮中來,可無奈宮裡的主位們沒有一個是傻子,沒人會接這個茬兒,宮權兜兜轉轉重新回到佟佳貴妃的手中,竟是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意外。
「你們倆都是通透的人,不像我,只想求個安生都不行,」
佟佳貴妃感慨道,「今後還得你們多幫我,我不求別的,只盼著宮裡能平平安安的,不要惹出任何亂子來。」
去他的皇后之位,儲君之爭,跟她一個深居後宮的弱女子有什麼干係?
她什麼都不想要,只要自己和兒子一直好好的。
……
康熙從承乾宮回來的時候,胤礽已經乖乖在讀書了。
第一次跟兒子鬧彆扭,對於康熙來說也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鬧過了,他也消氣了,便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絕不會先哄兒子的話,主動到了胤礽的寢殿。
一進門,看到兒子站在書桌後寫字,康熙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好像恍惚間看到了兒子長大後的模樣。
「東宮的圖紙,朕已經讓工部做好了,他們正在按照你的要求做一個微縮沙盤,等年後就應該能呈上來了。」
康熙開口說道,「到時候你看著哪裡不滿意,便叫他們重新改。」
胤礽寫字的手一頓,抬頭問道:「阿瑪打算將我攆出去了嗎?」
「胡說!」
康熙立刻瞪眼,「就算定好了圖紙,到修建完可以入住,也得好幾年呢!你給朕老老實實的待在乾清宮,哪兒都不准去!」
胤礽丟開手中的毛筆,笑嘻嘻的湊過去,拉著康熙坐下,給他講剛剛萬斯同跟他說的話。
康熙沒想到這個頑固的前明遺民竟然好心來幫他勸太子,更沒想到自己努力好幾年都沒做到的事情,竟然讓萬斯同幾句話給說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