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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還在盯著仁孝皇后的棺槨發呆,並沒有察覺康熙進來,看起來當真是一身孤寂,可憐極了。
「保成,阿瑪在呢,」
康熙的語氣簡直溫柔的能滴出水,「你額娘雖然走的早,但她也是一直在保佑你的,所以你出痘那次,才能逢凶化吉。」
康熙自己是個無神論者,但他卻願意用死者有靈來安慰可憐的兒子。
胤礽突然聽到聲音嚇了一跳,猛然回頭看到是康熙方才長出了一口氣,埋怨道:「阿瑪,你怎麼進來之前也不出聲,在這種地方嚇唬人是能嚇死人的!」
幸好康熙是男的,這要是突然有個女人說話,他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被嚇暈過去。
「誰嚇唬你了!」
被胤礽這麼一說,康熙也沒了煽情的意趣,走過來□□了胤礽兩把,「朕好心好意來陪你,你還埋怨起朕來了?」
胤礽抓住康熙的手不讓他亂摸,故意瞪大眼睛陰森森的道:「阿瑪,我額娘可是看著呢,你要是敢欺負我——」
話沒說完,就被康熙整個摟在了懷裡。
「你額娘可嚇唬不了朕,」
康熙依舊十分溫柔,「但你能。保成,答應阿瑪,你要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康熙不喜歡胤礽剛剛的模樣,即便知道兒子是故意裝模作樣來嚇唬他的,他也不想看到兒子變成那樣。
他的保成,該是活潑可愛,純潔無瑕的,臉上不該有那樣讓人難過的神情。
一輩子都不該有。
「我很好啊,阿瑪,您能不能別搞出這麼多愁善感的模樣,叫別人瞧見,還以為我欺負您了呢。」
胤礽笑嘻嘻的調侃。
康熙哼了一聲,鬆開了手:「哪裡有別人,不就你額娘嗎?」
胤礽:……
雖然但是,這話說的怎麼有點瘮得慌?
原本他是不怕的,為啥康熙一來,他反而覺得開始害怕起來了?
胤礽一把抱住康熙的手,不讓他鬆開,康熙沒憋住笑了:「還說不怕?」
胤礽扭過頭不理他,小手卻是抓得緊緊的。
這一夜,康熙攆走了胤褆,霸占了胤礽,父子兩個一起守了一夜。
一直到第二日行完禮下山之後,胤褆看到康熙還是一臉的敵意。
康熙故意當著胤褆的面兒將胤礽拐上了自己的御駕,卻不讓胤褆上去,氣得胤褆也不坐馬車了,直接自己騎著馬跑了。
胤礽一邊喊納蘭性德跟上去看著胤褆,一邊對康熙這種欺負兒子的行為表示譴責。
康熙卻是渾不在意:「他如今長大了,得習慣跟你的差距,不能每次你去哪兒他也去哪兒,豈不是亂了尊卑?」
「阿瑪,我才六歲,大哥才八歲,我們之間講什麼尊卑啊!」
胤礽有點崩潰,「您那套孤家寡人的理論,能不能等我長大了再說?」
康熙卻正色道:「等你們都長大了,就來不及了。」
胤礽是他親自選定,親自教養的儲君,地位尊貴,絕不許任何人動搖分毫。
如今他們還小,相處之間不太講究倒也沒什麼,可是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要經常出現在人前了,到時候習慣成自然,叫外人瞧見了,必會多想。
「保成,你覺得你們還小,可別人不這麼想,」
康熙看向外面策馬的胤褆,「如今朝中已經開始有了『大阿哥黨』,你知道嗎?」
胤礽:「……大哥知道嗎?」
康熙:「……應該,不知道吧?」
很好,大阿哥自己都不知道的「大阿哥黨」,也不知到底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黃袍加身的故事,你應該已經聽過了吧?」
康熙教導兒子,「你大哥知不知道,對於那些人來說並不重要,或者說,他們跟不在乎自己是『大阿哥黨』還是『三阿哥黨』,只要能跟『太子黨』抗衡就夠了。」
太子黨?
胤礽倒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稱呼,不由得好奇問道:「太子黨都有些什麼人呢?」
康熙斜眼看過去:「還用問嗎?以赫舍里氏為首的那些人唄,哦,還有佟國綱。」
要說起佟國綱,當真是個妙人。
他明明一直都不待見嫡子,可在鄂倫岱成了胤礽侍衛之後,卻又突然堅定的支持起鄂倫岱,絲毫不在乎弟弟佟國維的想法,成了一個實打實的「太子黨」。
有多實誠呢?
就是連索額圖不敢咬的人,他都敢第一衝上去咬,就算是佟國維說了句對胤礽不利的話,他都會當眾跟他弟弟打起來。
這一年多來,佟國綱得了個新稱號,叫做佟瘋狗,見到誰都咬的那一種。
聽到康熙講完,胤礽沉默了。
他著實是不太能理解佟國綱的目的,這人未免也太詭異了。
「這有什麼難懂的,」
康熙不以為然,「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唄。之前鄂倫岱一直在他身邊,他不當回事,現在鄂倫岱有了出息,打定主意不跟他來往了,他又捨不得了。呵呵,活該!」
覺得佟國綱腦子有問題的,不止胤礽一個,還有佟國維。
他是最了解佟國綱跟鄂倫岱的那些破事兒的人,若不是佟國綱一直都是一副恨不得弄死兒子的模樣,他也不能對鄂倫岱這個佟佳真正的嫡長子這麼不在乎。
雖然在佟國綱和鄂倫岱的糾紛中他算不上幫凶吧,但從未曾伸過援手一直冷眼旁觀總是真的,所以在鄂倫岱成了胤礽侍衛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要想辦法按死鄂倫岱,以免他記恨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