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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怎麼大清也有不明真相斷章取義的噴子啊?
竟然說容若蠱惑他,他一個三歲的娃娃,容若能蠱惑他什麼?
是蠱惑他多吃肉啊,還是蠱惑他養兔子啊?
簡直是無稽之談!
「阿瑪,是因為我嗎?」
胤礽有些難受的問道,「是因為我喜歡容若,所以連累了他嗎?」
康熙不以為然:「胡說!你看得起他,是他的福氣,旁人該對他更敬著些才是,怎麼會是連累?明珠跟宗室里那些個老頑固走得太近了,學得都是些迂腐玩意兒,在外面裝好人,回家對著自己兒子耍威風,當真可笑至極!」
雖然康熙是這麼說,但胤礽心裡還是難受。
他一直很糾結自己會連累旁人這件事,所以一向不跟奴才們親近,便是對林抱節,也是淡淡的。
納蘭容若是唯一一個他敢親近的外人,因為他覺得,納蘭容若是明珠的兒子,應該不會被他連累——
畢竟明珠的戰鬥力超強,而且又不是「太子黨」,便是旁人想要攻擊自己,也不會攻擊到明珠的兒子身上。
可沒想到,還是他太天真了。
一想到風光霽月的納蘭容若因為自己挨了打,胤礽就覺得難受極了,這一夜輾轉反側,難得的失了眠。
第二天康熙處理完政事回來,就看到兒子沒精打采的團在床上不肯起來。
「你就這麼擔心容若?」
康熙伸手將兒子提溜起來,「嘖,瞧這小臉,昨兒夜裡沒睡好?」
胤礽嘟了嘟嘴,沒說話。
「行了,別不高興了,來,給阿瑪笑一個,阿瑪就帶著你去看容若。」
真的假的?
胤礽頓時瞪圓了眼睛,對著康熙齜出一口小牙,「笑」得無比明顯。
康熙哈哈大笑了幾聲,叫人過來給胤礽換了一身不顯眼的衣裳,當真抱著他上了出宮的馬車。
這還是胤礽來到這裡之後第一次出門,馬車很新鮮,馬車外的景色更新鮮。
一路上,他一直偷偷掀開窗簾一角往外看,康熙瞧見了,卻也不阻止。
馬車一路不停,徑直到了納蘭府的門前。
梁九功過去敲門,不多時,便見納蘭府大門敞開,明珠不在家,只有納蘭性德被人扶著從裡面出來。
康熙下了馬車,又回身將胤礽也抱了下來,納蘭性德就要往地上跪,卻被康熙叫住了。
「我今日微服出來的,不用行禮了。」
納蘭性德一身青衫,雖面色不佳,卻依舊如同綠竹般溫雅。
他瞧見胤礽有些驚訝,卻沒有多問,而是側身相請:「三爺,小公子,裡面請吧。」
康熙對這個稱呼頗為滿意,將胤礽放下,自己當先走了進去。
胤礽過去牽住納蘭性德的手,有些艱難的邁過門檻。
納蘭性德想要蹲下抱他,卻被胤礽拒絕了。
「你甭管他,讓他自己走,」
康熙在前面停下回頭,「過來,給我講講你家這園子。」
納蘭性德將胤礽交給梁九功,然後依命上前,仔細為康熙講解。
他身子不適,故而聲音不高,但卻是引經據典,說得詳實有趣。
康熙還是第一次與納蘭性德如此暢言,此時方才明白,自己往日裡還是小瞧了這位滿人才子。
想來也是,若非所學甚廣,又如何能寫出那些叫人拍手稱讚的詞呢?
「張英曾經與朕說過,將你困在乾清宮裡如同縛鷹於籠,朕還不以為然,今日方才知道,他所言不虛。」
康熙感慨道,「容若,今後每日朕聽講官講經之時,許你也在側旁聽,若有疑問,盡可當場言明!」
這就相當於是讓納蘭性德做他的同窗了,可謂是天恩。
納蘭性德驚喜,立刻跪下謝恩,康熙親手將他扶了起來,又道:「今日是保成擔心你,朕才帶他過來瞧瞧。朕還要去辦別的事,帶著他不方便,就將他先放在你這兒,晚些再來接他。」
納蘭性德自是拱手應下,康熙叫梁九功留下陪著胤礽,又囑咐胤礽不要搗亂,然後帶著人離開了。
康熙走後,納蘭性德問胤礽:「太子還想再逛逛嗎?後面還有個花圃,是奴才的額娘親自照料的,如今花開得正好,您可想去瞧瞧?」
胤礽見他額頭上都浮出汗了,知道他定是在忍痛,乖巧的拉著他的手道:「我不想逛了,我想去看看你的屋子,行嗎?」
納蘭性德自無不允。
納蘭性德的院子就像是他的人一樣,清雅幽靜,可院子正中偏偏中了幾株山茶,正肆無忌憚的開著,紅艷艷的與這院子格格不入。
「奴才的夫人嫌奴才太冷清了,便親手種了這些山茶,」
提起妻子,納蘭性德語氣更加溫柔,「還以為種不活的,沒想到竟然開得這樣好。」
納蘭性德的妻子盧氏正要出門迎接,聽到納蘭性德這句話,又縮了回去。
胤礽還遠不到需要避諱的年紀,納蘭性德便牽著他進了屋,盧氏紅著臉過來請安,胤礽大大方方的叫她免禮。
盧氏是原兩廣總督盧興祖的閨女,也算是將門之後,但盧興祖在康熙六年因罪革職後自殺,故而盧氏只能算是罪臣之女。
按理說,以盧氏的身份是配不得納蘭性德的。
她為家事所累,一直拖到十八歲尚未婚配,偏巧納蘭性德少時一心科考,也遲遲未結親,二人陰差陽錯便被說和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