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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們按規定六日休一,但宮裡的侍衛們卻是輪班制,人手充足的崗位還能好些,像納蘭性德這樣身兼數職的,連輪班的人都沒有,根本沒得休息。
自打去年納蘭性德被明珠丟回宮裡後,除了過年休息了三日之外,胤礽就沒有一日見不著他的。
每天他要給胤礽說書,要跟著胤褆一起上武課,要陪著康熙聽講經,還得跟其他侍衛輪值,甚至守夜。
除了最開始進宮的那幾日外,納蘭性德再沒有住在胤礽的暖閣里,輪到他守夜之時,也如同其他侍衛一樣守在殿外,一夜不能合眼。
這還不算他要回家去住往返的時間,胤礽悄悄算過,納蘭性德一天的休息時間最多也有三個多時辰,趕上值夜,那就是連軸轉。
什麼人這麼幹上幾個月,也會身心俱疲,怪不得他叫御膳房每日都給納蘭性德多加一頓,還是養不胖。
胤礽琢磨著想給納蘭性德放個長假已經很久了,但若是沒什麼由頭就不叫他進宮來當差,怕是要被誤會是他犯了什麼錯,會給他惹麻煩。
胤礽還記得當初明珠無理取鬧打兒子的事兒,並不想給明珠發作的把柄,正愁不知該怎麼辦,便遇到了今日這事,就順勢求了康熙做彩頭,讓納蘭性德自己給自己贏個假期。
「嘖,你倒是心疼他了,」
康熙瞧著風姿俊逸的侍衛,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他整日裡陪著你胡鬧,有什麼累的,要什麼假期?」
朕還沒給自己連著放七天假呢,憑什麼叫納蘭性德先快活去了?
「彩頭嘛,要是都按規矩來,還有什麼意思?」
胤礽繼續爭取,「就是要尋常求不得的,才能叫他努力啊!」
康熙遠遠看著那些個八旗小子們正在試圖將箭射進牆裡,卻是無一人能成功。
「行,朕就跟你打這個賭,」
康熙也覺得沒那麼容易,便應下了,「容若,你若是當真能將箭射到牆裡,朕就准你七日假,你想何時休便何時休!若是射不中——那你就給朕當七日侍衛,期間不准去見保成!」
胤礽:……
幼稚!
納蘭性德其實並不怎麼理解胤礽為何非要給他討假,但胤礽既然想玩,他自然不會不應。
當納蘭性德重新走回靶前的時候,原本圍著的眾人立刻都散開了,給他留出能施展拳腳的地方。
當他拿起虎力弓的時候,周圍鴉雀無聲,屏息以待。
納蘭性德自是不想讓胤礽輸,所以他這次沒有選擇草靶,而是直接瞄準了牆。
弦滿,箭出。
依舊是一箭入牆,箭尾嗡嗡作響。
周圍的小子們震驚的眼睛亂轉——
這真的是巧合?
誰家巧合能百發百中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納蘭容若不是凡人!
康熙也覺得驚奇,快步走了過來,接了納蘭性德手裡的弓看了看,又拿了他用的箭看了看,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他反手搭弓,亦是弓如滿月,一箭而出,力道似乎比納蘭性德更大些,但箭撞到牆上,卻是被彈飛了。
周圍眾人:……
那弓,是他們一直都拉不開的那一張嗎?
今兒是撞到什麼神仙了,怎麼一個個都能用的了那重弓!
難不成常泰說的不虛,這弓當真是弓箭營的標配?
「有點意思啊,」
康熙收了弓,走到牆邊,仔細一看,立刻發現了玄機,「原來這牆上本就有縫兒啊,朕就說,怎麼你能射得進,朕卻射不進。」
朕字一出,反應快的人立刻察覺了康熙的身份,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磕頭高呼萬歲。
沒反應過來的人也被拉著一起跪倒,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到了。
還在屋裡拌嘴的索額圖和噶布喇聽到消息也趕緊出來接駕,康熙親手扶起噶布喇,笑道:「是太子和大阿哥吵著要來,沒想到你這兒今天這麼熱鬧。」
等康熙叫了其他人也平身後,噶布喇如實稟道:「今日常泰及冠,奴才便可著他的心意,叫他請那些小子們來玩兒。他們胡鬧慣了,還請皇上恕他們失儀之罪。」
康熙擺了擺手:「無妨,朕瞧著有幾個身手還不錯的,趕明兒叫他們進宮做侍衛,也省的總來你府上鬧騰。」
這話一出,在場的小子們都激動起來。
若不是還有點顧忌,他們都想立刻在康熙面前展示自己,讓自己能被選上。
康熙對於這些急於開屏的小孔雀們倒很有耐心,當真叫他們出來展示箭術和功夫,有出色的便問了姓名,記下來留用。
最終有四人被康熙看上,許了進宮做侍衛,另外還有幾個弓馬嫻熟的,康熙命他們即日起去軍中鍛鍊。
其他人都是爭著搶著表現,唯有鄂倫岱一早就躲在最後面,只當自己不存在。
常泰有心叫他出頭,可又怕他倔脾氣上來在康熙面前失禮,正糾結著,就聽到胤礽開口說道:「汗阿瑪,還有表舅,之前他跟曹寅還打了一架呢!」
鄂倫岱:……
太子你怎麼告歪狀!
明明是他被曹寅打了一頓才對!
被胤礽點了名的鄂倫岱只能聳拉著腦袋走了出來,康熙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皺眉。
佟國綱跟鄂倫岱父子不合這事兒,康熙是早有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