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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張羅著要今日來鬧事的?
好好的除夕夜幹什麼不好,非要找死,現在好了,出不去也不讓進殿,還得忍受著烤肉的折磨,難不成今日就要凍死餓死在這裡了嗎?
這時候也沒人去搭理躺在地上哎呦呼痛的尚善福晉了,她們只求能趕緊解脫。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福晉們生無可戀的時候,康熙匆匆而來。
一進院,他也聞到了烤肉的香氣,肚子瞬間咕咕作響。
然後他就看到了兩個吃得滿嘴流油的兒子。
「你倆還真是會享受啊!」
康熙咬牙切齒的走過來,「朕在前面忙得要死,你倆就躲在這兒偷吃?」
「沒偷吃,這不給阿瑪留著呢麼,您要是再不來,我就叫人給您送前面去了。」
胤礽乖巧的夾起一塊烤肉送到康熙嘴裡,「怎麼樣,我跟大哥的手藝不錯吧?」
康熙邊嚼邊道:「湊合吧,有點老了。」
「吃生肉肚肚裡容易長蟲子,」
胤礽忍不住皺眉,「阿瑪您那個帶血吃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改?」
胤褆拆台:「你還小不懂美味,就是新鮮的肉帶著血絲才好吃!汗阿瑪,嘗嘗我的火候。」
康熙來者不拒,伸脖子咬住慢慢嚼著,然後對著胤褆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終於從自家大兒子身上發現了一個隨他的地方——
都很懂吃肉!
天家父子三人又吃了一會兒,等康熙覺得吃好了,方才開口道:「將這些人都送去宗人府,交給安親王處置。」
他自始至終都沒看那些宗室福晉一眼,仿佛她們就是些落葉塵埃,不值一提。
讓嬪妃們都散了後,康熙帶著胤礽和胤褆去了慈寧宮。
慈寧宮外侍衛林立,慈寧宮內卻是一片安寧。
此時已經過了子時,公主們一起擠在暖閣里睡了,太皇太后卻還在念經。
胤褆向太皇太后問了安,便也告退了,而胤礽卻沒走,賴在了太皇太后身邊。
「今兒我就睡這兒了!」
胤礽直接將暖炕據為己有。
太皇太后任由他自己折騰,問康熙:「前面的事兒都處置好了?」
康熙一邊喝著消食的茶一邊道:「鑲白旗鬧騰算是半真半假吧,主要是為了將人引出來,看著差不多了,就叫他們停了。兩紅旗最先動的,叫康親王帶著鑲黃旗攔在了京城外面,倒是兩藍旗不但沒跟著摻和,還出手擋住了一部分兩紅旗的人。」
「安親王在外面打了幾年仗,倒是腦子清楚了許多,」
太皇太后輕笑,「他是看出來今日的事情是你安排的,故意示好呢。」
胤礽有點暈:「什麼意思?鑲白旗動亂是阿瑪你安排的?」
「不然呢?就憑他們那點膽子,能掀起什麼風浪?」
康熙得意的斜了胤礽一眼,「這叫引蛇出洞,朕只是叫人帶人鬧了鬧,就將那些縮在洞裡的老鼠都引了出來,如今鑲白旗才算是乾淨了。」
胤礽:……虧他還暗中擔心過。
「那尚善也是阿瑪安排的?」
胤礽繼續問道,「您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還給他福晉大腿上射了一箭!」
康熙的目光轉冷:「他可不是朕安排的。朕安排的人還沒出來挑唆呢,他就自己跑出來了,倒也省了朕麻煩。他福晉敢在慈安宮跟貴妃叫囂,你射她一箭哪裡夠?朕已經叫宗人府好生招待她了!」
胤礽:……
「這是小事,我聽說跟著鬧事的人里還有親王福晉?」
太皇太后開口道,「她們可不能一概處置了。」
「瑪嬤放心,能送回家的,我都叫人送回去了,」
康熙回道,「不急,一層一層來。他們不是說要回東北老家去嗎?朕瞧著寧古塔就挺好的,正適合他們!」
這一夜,康熙也宿在了慈寧宮。
父子兩個在暖炕上同榻而眠,康熙絮絮叨叨的給胤礽講著,叫胤礽弄懂了全部經過。
那些宗室眼看著三藩已定,康熙將安親王送進宗人府,將康親王擋在京城之外,便知道接下來康熙定然會對八旗兵權動手。
沒有真正掌過權的年輕八旗子弟們或許並不能明白八旗改制的影響,在他們看來,八旗是皇上的奴才,皇上想怎麼改就怎麼改。
但那些手握兵權的老宗室們,卻知道一旦叫康熙改制,那他們將會失去自己往日裡擁有的一切尊榮。
那些旗下原本歸於他們私有的奴才、田地以及賦稅,都會被收歸國有,他們將會空有宗室的身份,而沒有屬於自己的權利。
這是他們決不能接受的,於是他們商議之下,覺得唯一的辦法就是遠離京城,像是三藩一樣,割地為王。
當然,表面上肯定不能這麼說,只能說帶著旗人們回關外老家去,可一旦他們離開京城到了熟悉的地方,康熙的政令能不能通達,就全看他們的意願了。
只要他們不願意,那他們手裡的旗人就永遠都屬於他們自己,除非康熙用武力跟他們開戰,否則絕對動不了他們的兵權。
而他們又盤踞在盛京附近,他們不信康熙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盛京祖地與他們動手。
他們知道想走沒那麼容易,便設計出除夕宴這麼一場鬧劇,就是想要將宗室不和的醜事鬧得天下皆知,再利用安親王戰功的影響力,逼的康熙不得不將他們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