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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趕緊將他拉低了仔細去看,小臉皺成一團。
他那天人之姿的俊美侍衛,怎麼就破相了?
「是誰幹的?」
胤礽語帶怒意,「我去幫你報仇!」
納蘭性德溫順的彎著腰讓胤礽看,含笑道:「這可有些難辦,早知道太子要出氣,奴才就留著他的性命了。」
言下之意,那傷他的人已經被他給殺了。
曹寅幫著解釋道:「之前奴才們去了雅克薩城,正趕上朗坦將軍跟鄂羅斯人互換俘虜,咱們換回來的多是老人、女子和孩子,是在邊境附近山裡的山民,男人基本都出去打仗了,他們無力自保,被鄂羅斯人略去,用來跟咱們交換被俘虜的士兵。」
「朗坦將軍叫奴才們幫著安頓這些人,容若心善,有空閒的時候便教那些孩子們讀書,可誰知有一日一不留神,竟叫一個半大孩子給捅了一刀,偏巧閃躲的時候劃在了臉上,這不就留了傷疤了麼?哎,等容若回了京城,也不知多少少女要為之傷心斷腸了!」
第96章
胤礽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他本以為納蘭性德臉上這道傷疤是戰場上留下的榮耀,卻沒想到竟然是被一個孩子給暗算了。
可是一個孩子跟納蘭性德又能有什麼仇怨呢?
「那小子,是鄂羅斯人嗎?」胤礽問道。
納蘭性德搖了搖頭:「不是,他是山民,他家裡世代都在興安嶺腳下生活。」
胤礽更加不解:「那他為何要殺你?」
「他接到的命令是刺殺大清的將領,並不計較到底是誰,」
納蘭性德解釋道,「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殺的人該不該死,就好像被什麼蠱惑了一樣,心裡只有刺殺這一個念頭。」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洗腦嗎?
胤礽記得在現代的時候曾經看過一個紀錄片,在某些戰火紛飛的國度,年幼的孩童會被訓練成殺人的兇器,他們沒有是非觀,也不在乎自己殺的是誰,一條人命在他們眼中,還不如一張餅有價值。
所以在那些地方,是不能因為一時善念就去幫助當地人的,可能你遞過去的是一瓶水一盒餅乾,但他們還給你的卻是致命的一槍。
或許鄂羅斯人將大清百姓擼走不止是為了拿來交換俘虜,還有可能是想讓這些無辜的百姓洗腦反過來成為對付大清的武器。
成年人或許很難被洗腦,可懵懂的孩子們卻容易被教壞,但就算是知道其中有詐,大清也不能不管那些被擄走的百姓,只要稍微少了些提防,可能就會造成可怕的後果。
今日是在納蘭性德臉上留一道傷疤,明日可能就會要了一個清軍將領的性命,更可怕的是,如果他們足夠隱忍,重新回到了山村之後,說不定會將整個村子都屠戮殆盡。
「阿瑪,以後再交換俘虜的時候,一定要叫大家先將換回來的百姓們隔離開,逐個排查之後才能送他們回家,」
胤礽正色道,「特別是孩子們,一定要好生提防著與他們溝通,如果有狀態不對的,要單獨隔離開,慢慢開導,不能隨便就放回去了。」
康熙點了點頭:「行,你草擬個摺子來看。」
胤礽原本是住在御帳的小隔間裡的,但他瞧著康熙眼神有些亂轉,便識趣的起身告退,說是今晚還要去跟胤褆住。
康熙正愁不知道怎麼打發了兒子好再將宜嬪叫來溫存呢,聽後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甚至都沒叮囑兩句,就叫胤礽快走。
胤礽留下一個不爽的「哼」,然後拉著納蘭性德出門,將曹寅留給了康熙——
他又不瞎,曹寅那臉上明晃晃的寫著有事要單獨跟康熙聊呢。
出門在外臨時紮營,並沒有多餘的營帳給納蘭性德住,胤礽乾脆將他一起拉到了胤褆的帳子裡,叫人給他打個地鋪湊合一宿。
反正他想聽納蘭性德講雅克薩城的事情,這種打仗的話題,胤褆也肯定愛聽,就一起來吧。
胤褆果然有興趣,一邊催著人來打地鋪,一邊催著胤礽和納蘭性德去梳洗,三個人都洗乾淨進了被窩後,便開始了臥談會。
納蘭性德依舊是那個溫柔耐心的納蘭性德,跳過了他在盛京城的事情,直接從他們北上去雅克薩城講起,將這一路的見聞和兩軍陣前的一切,都娓娓道來。
胤褆聽得眼中異彩連連,恨不得親自上陣去砍殺幾個鄂羅斯人過過癮,又聽得納蘭性德講到受傷的始末,氣得大叫:
「就不該去換什麼俘虜!那些山民說是被抓去的,可又有誰能證明?說不定他們都是自願投敵的,換回來全都是內奸!」
胤礽解釋道:「不能這麼說,他們家裡的壯丁大多都從軍了,又怎麼會去自願投敵?俘虜是肯定要換的,咱們大清的子民不能落在鄂羅斯人手裡,只是換回來之後要仔細分辨,多加勸導。」
胤褆並不這麼認為:「若當真是將士的親屬,就該有氣節,就算被抓了,也不會輕易投敵的。」
胤褆從小養尊處優,自是不能理解被俘之人會遭受什麼,胤礽想著前世的時候看過的關於中國西南一些鄰國的報導,將那些控制人的虐待手段按在鄂羅斯人頭上,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番。
胤褆聽得臉色發白,就連納蘭性德都沉下臉來。
他不知道這些事是胤礽張冠李戴扣在鄂羅斯人頭上的大黑鍋,還以為胤礽看過相關的奏報,因為胤礽講述的過於真實,完全不像是能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