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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將她們放在一起比較,也從未希望官氏能像盧氏一樣。
他不懂官氏為什麼非要總提起盧氏,盧氏已去,便是他再懷念,又能如何?
就真的值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盧氏出來說嗎?
逝者已去,她就不能對盧氏有些敬重嗎?
納蘭性德被官氏說的也火氣上來了,冷臉道:「盧氏從不會問我我不願意說的事情!」
這句話算是徹底將官氏給惹急了,官氏揮手摔了桌子上的杯盤,飛起的碎屑甚至劃傷了她自己的臉。
納蘭性德嚇了一跳,卻還是趕緊去看她的傷,卻被她一把推開。
這一推,納蘭性德倒是沒倒,官氏自己卻坐在了地上,手按在碎瓷片上,血和淚一起涌了出來。
下人們聽到動靜不對,趕緊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幕,立刻將兩人各自給扶開。
明珠和覺羅氏得到消息趕來之後,覺羅氏去哄官氏,明珠卻是一巴掌拍在納蘭性德的胳膊上。
納蘭性德沒躲,硬生生的受了,低頭不語。
「哪裡學來的本事,跟自己夫人動手?」
明珠這一巴掌聽著嚇人,其實並沒有用什麼力氣,他對著納蘭性德使了個眼色,「還不趕緊去賠罪去!」
他其實也不信自己兒子會動手,但夫妻之間本就沒什麼對錯可言,現在受傷的是官氏,他故意委屈兒子,也是給官氏一個台階下。
可誰知納蘭性德脾氣倔,官氏脾氣更倔。
「阿瑪不必裝模作樣的敷衍我!」
官氏推開覺羅氏,捂著手站了起來,「既然你們都當我是外人,我也沒臉再繼續留下來,我走便是了!」
說罷,她當真就這麼往門外衝去。
覺羅氏趕緊叫人去追,納蘭性德卻是一動不動。
「我沒動手,是她自己摔的。」
納蘭性德淡淡道。
覺羅氏急道:「我當然知道你不可能動手打她,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把人哄回來,不能叫她當真跑出去吧!」
納蘭性德還是不動:「她是故意摔的。」
覺羅氏愣了一下:「這是什麼話,她還能故意弄傷自己嗎?」
明珠突然笑了:「有意思。原以為官氏只是驕縱些,沒想到還有這種小心思呢。罷了,她想回去就回去吧,叫人陪著她,別叫路上出什麼事。」
覺羅氏一頭霧水:「你們倆什麼意思?」
納蘭性德苦笑:「額娘,總之,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尊重她便是了。」
……
官氏從納蘭府跑回娘家時一點兒都沒避著人,故而就算旺達沒有一直盯著,胤礽也很快會知道。
聽罷之後,胤礽有一種在意料之內又有些出乎意料的感覺。
以他知道的官氏的脾氣,會跟納蘭性德吵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納蘭性德能叫官氏鬧到跑回娘家的地步,卻是意料之外。
畢竟在胤礽眼中的納蘭性德,脾氣好到近乎沒有,若是官氏鬧狠了,那他十有八九會退讓,怎麼也不會硬頂著來,鬧得不好收場的模樣。
「估計是納蘭家那個新夫人太厲害了吧,」
胤褆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樣,「就像我額娘那麼可怕。」
胤礽:……哥,你都多大了,放過惠嬪娘娘吧!
也不能全怪胤褆坑娘,這段時間惠嬪的確是脾氣不怎麼好。
佟佳貴妃這段時間身子一直不太好,又養著四阿哥,沒什麼精力管後宮裡的事情,便都交給了惠嬪和榮嬪來管。
偏巧二公主夜裡貪涼受了風寒發了熱,榮嬪自是得先顧著閨女,連三阿哥都送到慈寧宮去暫住了,更沒心思管別的。
宜嬪有了身孕不能勞累,其他嬪位也都各有煩憂,故而這宮權的重任就全都落在了惠嬪的頭上。
或許那些不懂事的庶妃們會羨慕惠嬪能獨掌宮權,可惠嬪卻只覺得快要累死了。
偌大的紫禁城,每天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找她來決斷,她恨不得將自己掰成八掰才夠用!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對胤褆都沒什麼好臉色,更別說其他平日裡湊不到她面前的人了。
基本上是見都不見的。
就比如永和宮裡來的人。
惠嬪忙的腳打後腦勺,哪裡有空見一個支支吾吾來意都說不明白的掃撒宮女?
更何況永和宮的事情太麻煩,她壓根不想插手。
一個戴佳氏,長得有那麼幾分像仁孝皇后,還被牽扯進另一個庶妃的命案里,自然是個麻煩人物;
一個烏雅氏,佟佳貴妃宮裡出來的,生了個阿哥自己不養,也是個奇葩。
這兩位雖然都只是庶妃,但卻一個比一個麻煩,惠嬪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權當不知道罷了。
而對於烏雅庶妃來說,那宮女卻幾乎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離開了佟佳貴妃的庇護,她才終於明白了深宮的殘酷。
她以為遠離了四阿哥之後能得到平靜,可實際上她卻是一腳踏進了地獄。
再沒了衣食不缺的日子,身邊也沒了念珠那般和善的宮女,她每天都在努力讓自己活下去,可卻是那麼艱難。
在經歷了數月折磨後,烏雅庶妃終於明白了自己當初做錯了選擇,可此時悔之晚矣。
她是名義上的小主,卻連吃口飽飯都得看身邊宮女的臉色,她們每日拿她取樂,冷嘲熱諷不斷,甚至動手打罵,可她卻無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