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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牙齒在格格打顫,姜慈的視線冰冷如刀,刀刮過人的脖頸,人就會失去頭顱,倒刮過人的手腳,人就只能像蟲子一樣蠕動,沒有人知道這把刀會刮向什麼地方,但幾乎沒有人不為此而恐懼。
哪怕居浩渺自詡是姜慈的心腹,他也相信,姜慈的狠辣與對他的信任是不等同的。
空氣幾乎已經凝滯。
鮮血的腳印已來到了居浩渺的身前。
身形投射下沉寂的巨大暗影,居浩渺已幾乎絕望。
正在這時,一聲顫慄的低語響起:
「教主,姜侍衛回來了。」
——門口的守衛本不願意此刻說出來,但他已被姜慈叮囑過,若是姜晞回來,必須第一時間告訴他,哪怕那時候他在用飯、在沐浴、在練功,也要說!
染血的腳印停止朝前,姜慈陰冷的目光從居浩渺的身上挪開,掃視周圍一圈。
鮮血與屍體將浮光樓變得十分不雅,作為接風洗塵的地方似乎不妥。
姜慈想起姜晞,想起他沒有波動的聲音,平靜如水又溫馴沉默的目光,想起他嘴唇的柔軟與腰部的結實有力,本已暴怒的內心突然好像被潑了一瓢冷水,逐漸冷卻、平復下來。
姜慈開始本能地擦拭那隻剛剛按在男人臉上的手。
良久的沉默之後,姜慈緩緩道:「叫姜晞去躍金亭暫候,我很快就過去。」
守衛顫抖的聲音稍微恢復了一些平穩:「是。」
姜慈再看居浩渺時,已失去了殺死他的想法,冷冷道:「你,自去上官堂主處領罰,十八道刑法,自選三道來受。」
上官堂主是聖教七位堂主之一,負責刑法與懲戒,十八道刑法一道比一道兇殘,包括但不限於「凌遲」、「貼加官」、「水銀注頂」等可怖之罰。
尋常人只要受了一道刑法就足以半殘,居浩渺武功高強、內息深厚,還是上官堂主的同僚,應當會輕一些。
但縱使再輕,居浩渺恐怕也要狠狠地褪一層皮,小半年不能出現在人前了。
居浩渺整個人仿佛是水裡撈出來的,他擠出一聲細若蚊吶的「是」,一時之間,甚至有些爬不起來。
姜慈沒有搭理他,只轉身去拿了盒子,一顆顆吃掉丹丸,吃了六顆,剩下一顆收好了,叫守衛送熱水,他要沐浴潔身,好去見姜晞。
……
居浩渺出去時,甚至有些恍惚,冷風一吹,寒意砭骨,他打了個哆嗦,才慢慢回過神。
這次他做錯了,不但錯了,還是大錯特錯。
一是不顧教主的不悅,強行闖入浮光樓;
二是自作主張為教主尋找其餘男寵,還是照著姜晞的模樣來調|教的;
三是叫那男人端著教主的東西,走過去礙了教主的眼。
……好在他已徹底醒悟,日後再也不會臆想,並作出如此惹人嫌惡的行徑了。
居浩渺的腦海中閃過姜慈殺機滿溢的模樣,又打了個哆嗦。
這一次,若非姜晞及時回來,恐怕不知道他會受到怎樣的對待,說不準教主失去理智,一怒之下,將他一掌打死了也未可知。
這一回,居浩渺還要謝謝姜晞……
不過,心中卻沒有往常那般的不痛快、厭煩。
居浩渺一直以為姜慈對待姜晞,不過是玩玩罷了,丟了姜晞,還有別的可玩。但今日這番情況,他終於明白,也許姜晞對於教主而言,是無法替換的。
姜晞這個卑賤之人,竟還得到了教主的一點真心?
在難以置信之餘,居浩渺情不自禁地對姜晞產生了一點極其微妙的憐憫。
——姜慈的真心,可不是誰都能消受的……
第47章
姜晞風塵僕僕地回到聖教時, 先看見的是明燦。
彼時,明燦正抓著一個聖教弟子暴打,原因不明, 但基本可以肯定,是聖教弟子先招惹了她,至少據姜晞所知, 明燦並不是閒來無事就打人的人。
明燦看見姜晞,手上一甩, 那位鼻青臉腫的聖教弟子就這麼被她丟了出去,一頭扎進水池中,半晌才自己濕漉漉的爬起來。
「姜晞, 你回來了!」
明燦小步跑過去,臉上不禁露出雀躍的笑容。
姜晞有些困惑:「嗯, 我回來了……找我有什麼事嗎?」
姜晞一進聖教的門就看見了明燦,想來她是特地來找自己的,但究竟為什麼找他,姜晞想了想,沒有想出緣由。
「給你送東西呀。」
明燦粲然一笑,從懷中摸了摸, 取出一個物什,遞了過去。
「生辰吉樂!我特地去問了雲堂主,他雖不知你什麼時候降生,卻告訴了我,你是什麼時候來到聖教的。我掐指一算, 那不是三日前嗎?於是在這裡等了三天, 總算等到你了。」
姜晞有些愣怔,本能伸出手, 拿到了遞來的東西。生辰……?
上一次過生辰是什麼時候,他已忘得乾乾淨淨,到了聖教之後,更沒有人提起這事,直到現在,收到了明燦送來的生辰賀禮,才有些恍惚地記起,原來自己也是有生辰的這一回事。
明燦催促他:「打開看看!」
姜晞低下頭,此物大約手掌大小,是個狹長形狀的類圓柱體,摸上去有些堅硬,外頭裹著一層厚實的牛皮紙,纏繞著牛皮筋。
他慢慢拆開牛皮筋,展開牛皮紙,一個小小的瓷娃娃就展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