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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為什麼我又受傷了?」
姜慈居高臨下地站定,俯視坐煮食物的姜晞,目光森冷如刀。
第6章
姜晞放下手邊事情,跪在姜慈腳下,老老實實道:「是我做的。」
「當然是你。」姜慈冷笑,「蛇類咬人,很難直接咬中人的手背,多是手掌側緣。這回的蛇恰到好處地咬了手背,不是你做的,還能是誰?」
姜晞繼續低著頭:「他想要逃跑,為了徹底斷絕他的念頭,我跟著他,尋了條毒性不大的蛇,找准機會丟向了他,叫他被咬,又在他暈厥前趕到,做出救了他的模樣,博取他的信任。」
「你倒是做了好人,可我卻受了罪。」姜慈的語氣更是森冷。
姜晞知道他們是改頭換面來此的,很入戲地改換了教主的稱謂,還是那句話:「請少爺……責罰。」
姜慈真恨不得一掌打死這油鹽不進的木頭人,但若真打傷、打死了姜晞,誰來侍候他?誰來幫他幹活?他生病的情況越少人知道越好,若被名門正派的偽君子發現了端倪,恐怕很快會迎來狂風暴雨般的打擊。
因此,他強壓怒火,冷冷道:「跪著吧,跪到第二日清晨。」
姜晞低眉順眼:「是……」
說話間,姜晞的耳尖突然微微一顫,似乎捕捉到了什麼細微的聲音。
正在這時,林子裡傳來一陣笑聲:「好香的肉湯啊!」
姜慈目光微冷,他沒有想到,在這樣偏僻的地方,居然也會遇到武功高強之人,在此人沒有出聲之前,他甚至沒能發現對方的蹤跡。
姜慈不動聲色,臉上露出一副笑容:「閣下是誰?相逢即是有緣,怎麼不出來一起吃口肉湯?」
「我不敢出來,免得像旁邊這位仁兄一般,跪在篝火旁,又丟人又餓肚子。」
姜慈臉上笑容淡下去,哼了一聲:「我管教自己家裡的奴僕,還輪不到閣下一個外人操心。若你不願意出來,那便走得遠一些,不要打擾我用飯的興致。」
「那可不行,我實在太餓了,若不吃閣下的肉湯,怕是要半夜偷吃閣下的馬!」
隨著笑聲,一個眉目疏朗,落拓不羈的男人大跨步走出叢林,每一步跨出,都足有好幾尺,沒有武功的普通人看去,恐怕會以為他是縮地成寸的神仙。
他一頭略帶捲曲的烏黑長髮無拘無束地散開,只用一條藍色布帶粗粗綑紮,下巴臉頰處殘留胡茬,高聳的眉骨與鼻樑形成輪廓分明的豪邁氣魄,身量高大,敞開的胸襟處袒露出半部健碩的胸肌。
當今江湖上,有頭有臉的江湖門派可以連成一句俗語——「一教二閣三門四幫」。
「一教」便是姜晞所在的聖教。
「二閣」便是名門正派的頂樑柱,「紫霄閣」與「點霜閣」。
「三門」便是「祈福門」、「號哭門」、「歡喜門」。
「四幫」便是各大幫派,三教九流皆有的「白髮幫」、「金目幫」、「赤手幫」、「殘損幫」。
眼前落拓不羈的男人,使用的輕功身法,無疑是「歡喜門」的鎮門輕功——「咫尺天涯」。
據說,這門武功修煉到頂尖的時候,哪怕面前是湍急無比的長江黃河,也能一步跨越,神奇非常。
姜慈目光一閃,語氣又和緩下來:「原來是『歡喜門』的高人!」
「這位公子有禮了,在下燕渡。」落拓男人笑著向姜慈拱手,「我前往牧康城,途徑此處。周圍沒有客棧酒鋪,又肚子太餓,想向公子討碗飯吃,用這些銀子買,不曉得行不行?」
燕渡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子,用它買一頓簡陋的肉湯,實在綽綽有餘。
「笑口常開」燕渡,曾經單人連挑十八座盜匪寨子,一雙拳頭能開山裂石,實在是當今赫赫有名的白道高手。
「閣下說笑了,既然是『歡喜門』的高人,這碗肉湯便送給閣下。叫我呂鑫便好。」姜慈彎起唇角,說出了自己的化名,斜睨一眼姜晞,「還不起來,給這位高人盛湯?」
姜晞知道,燕渡的出現讓姜慈心生戒備,不打算再罰他,便從容起身,恭恭敬敬地盛了兩碗肉湯,一碗給姜慈,一碗給燕渡。
「多謝你了,呂兄弟!不必拘禮,叫這位小兄弟也吃吧。」
落拓男子哈哈一笑,沒有半點檢查這湯是否下了什麼毒藥的想法,抬碗便喝,滾燙的肉湯下肚,腹中暖洋洋的,他暢快地舒了口氣。
「鹿肉湯難得,更難得的竟是做得這樣好吃,下足了香料。看來這位公子,家室一定很好,不曉得為什麼只帶了一個護衛便來這渺無人跡的荒山野嶺啊?」
姜晞沒有動彈,直到姜慈淡淡道:「吃吧,順便去看顧馬匹。」之後,才悶頭用了肉湯,轉身去照顧駑馬的吃喝。
在他身後,姜慈跟燕渡開始了你來我往的問詢。
「我得了一種怪病,需要找人治療,聽說有一個醫術高明的人住在這附近,我便帶人過來碰碰運氣。不瞞燕大俠,我家裡還有眾多兄弟姐妹,若被旁人知道了我患怪病,恐怕家主之位就再沒機會得到了,因此隱蔽行蹤。」
半真半假的話對付正派人士實在方便得很,燕渡一聽便感慨:「原來呂兄弟還有這一番坎坷……生病之人脾性不好,這也難怪。」
姜慈苦笑:「運道如此,無可奈何。燕大俠若要走,不如多帶些肉餅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