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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明燦,今年十四歲,聖教教主之徒,日後請各位天王多加指教,實在感激不盡!」
熱情寒暄之後,眾人也忙於自身要務,各自離去了。
唯有明燦與周嬌娥留在了浮光樓。
姜慈先對明燦叮囑:「你自去躍金殿看書,撿幾樣武功來學,什麼不懂了,便來問我,喜歡什麼便學什麼。只是切記,拳腳刀劍輕功之類,貴精不貴多。」
明燦點頭稱是,興高采烈地退去。
周嬌娥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才俯身行禮,用柔婉的腔調稟告道:「教主,您叫我調查的『百祿門』事宜,奴家已完成,請教主查看文書。」
她裹著手套的纖纖玉手,捧著一份薄薄的文書,遞放於案幾之上。
姜慈拿起文書翻看片刻,很快從頭到尾閱覽完畢,眉頭微皺:「怎麼只查出這麼點?」
姜晞瞟了一眼,文書之上,寫著百祿門從創立至今,約莫只有半年,但一經出世,便已十分惹人注目,江湖中人多是從青樓賭坊之類地界得知「百祿門」的消息。
據聞「百祿門」遍及天下各地,無論什麼地方都找得到它,有時候它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脂粉鋪子,有時候是路邊的酒肆,有時候是漿洗衣物的河邊小作坊,千奇百怪。
「百祿門」的人從不多嘴多舌,過問僱主的消息,也不在意僱主的要求。
他們不接任何殺人滅口的任務,其餘的事物,無論是送東西到某個地方,還是當街跳舞乞討,又或者每日在牆根下學貓叫……各樣怪異而瑣碎的事情,只要給錢,便會去做。
但它的背後究竟是誰?沒有人知道。
哪怕是耳目遍天下的周嬌娥,也找不出「百祿門」的真正靠山!
只知道,「百祿門」的標識,是三個聚集在一起,尖端彼此對準,組成一個扇形的三個正三角符號,若有什麼鋪子門店的招牌上刻著如此符號,就代表它是「百祿門」的一個據點。
姜慈微眯著眼,將文書擱在案几上。
能讓周嬌娥也摸不清的勢力實在太少,姜慈的腦海中幾乎瞬間想到了「紫霄閣」與「點霜閣」,但它們本是名門正派,要什麼東西一句話的事情,何須作此惺惺之態?
更何況,「百祿門」實在太過親民,勢力又瞬間遍及天下,無論什么小事都肯干,只要找到地方,獻上銀錢,說出任務,事情便成了。
「百祿門」不會追究發布任務的人是正道大俠還是邪道妖魔,甚至全然不在乎對方是否裝扮易容,這樣寬闊的胸襟氣度,是多少小門小派到死也學不到的?
「百祿門」絕對不容小覷!
「近些時日,我要研習《多情忘心大法》,實在脫不開身——調查百祿門這件事,就交由你來辦,姜晞。」
姜慈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文書上一行行娟秀的字跡,突然抬起頭,直勾勾盯著身側沉默矗立的姜晞:
「切記,自身安全為上。若實在調查不出,也不必硬鑽牛角尖。限時半個月,最晚到八月上旬。那時候,無論你是否調查出什麼,都要回來,回到我的身邊。」
第35章
七月末, 北方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但仍然帶著酷暑末尾的炎熱,尤其是大中午, 太陽明晃晃地掛在空中,曬得人麵皮滾燙,眼都睜不開。
幾個躲懶的閒漢縮在一個小小的酒鋪子延伸而出的陰影里乘涼, 厚著臉皮面對旁人不屑而畏怯的目光。
偶爾望見年輕的女子經過,還涎皮賴臉地吆喝兩嗓子, 故意要吸引女子的關注,哪怕得到的只是皺眉瞪視的一眼,也各自哈哈大笑, 樂開了花。
兩人正自百無聊賴,琢磨著討嫌弄些錢來花, 麻子臉閒漢突然拿肘子搗了腦袋禿一塊的閒漢,朝遠處努了努嘴:
「瞧那小子,保準兒是外地來的肥羊!」
禿腦袋閒漢聞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樸素布袍的男人正一步步朝此處走來,他戴著頭巾,年紀很輕, 相貌俊朗,眉眼漆黑分明,臉色卻太白了些,好似大病初癒,又仿佛是剛剛從棺材裡爬出來。
雖然他穿著不算很好, 卻背著一個小小的鼓囔囔的包袱, 從那張好皮囊來看,絕非是土裡刨食的窮困破落戶。
「格老子的病癆鬼, 看大爺我在他身上刮出三兩油水來!」
禿腦袋一看那張在陽光下白得發光的俊臉,頓時又羨慕又嫉妒,朝地上啐一口,眼冒凶光,臉上橫肉擠出一個獰笑,跟麻子臉閒漢一起摩拳擦掌地起身,不懷好意地嘿笑著朝那人圍攏過去。
等走得近了,這兩人才微感不妙——病癆鬼似的慘白著一張臉的外地肥羊,眼神沉寂如水,個頭居然比他們還要高出一大截,寬闊的肩膀撐起寬大廉價的服飾,看起來似乎並不很好招惹。
但來都來了,迎著身後酒鋪里眾人的目光,是非要把這麵皮撐起來的,禿腦袋閒漢硬著頭皮喝罵:「臉白傅粉兔兒爺似的小子,給老子站住了!」
出乎他們的預料,這個看起來不太好惹的男人,居然真的站定在原地了。
原來是個外強中乾的銀樣鑞槍頭!
麻子臉喜出望外,本有些瑟縮的膽氣登時壯了,指著男人的鼻子道:「不曉得我們哥倆兒的名頭?我們可是『蛇窩』的好漢,若想從此過,拿來買命錢!」
男人被指著鼻子,臉上的表情竟是一點波動也沒有,別說難堪生氣了,連畏怯緊張也無,只是淡淡問道:「你們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