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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渡想了想,道:「不如這樣吧,我也有個法子——把他們叫醒,誠懇地向他們道歉,告訴他們我們正在被人追殺,若他們肯收留我們幾日,自然很好,若不願意,再將其點暈,按照你的法子來。如何?」
還以為燕渡要殺了他們,但這是什麼法子?這也太不好了……豈非是將選擇權完全交給了這對夫妻?
若他們假裝同意,實則通風報信……抑或不但不同意,反而叫囂著要他與燕渡去死……或是崩潰害怕,瑟瑟發抖,尖叫嚇暈呢?
姜晞本能地牴觸著燕渡的「辦法」,在他看來,那完全說不上是什麼法子,既沒有像自己一樣針對旁人的性格作出反饋設計,也沒有如姜慈一般威懾逼迫,只是在賭,賭對方的良知。
不過,此刻的反駁沒有意義……就按照燕渡說的話做吧。
淺淡的牴觸感幾乎瞬息煙消雲散,姜晞已習慣了聽從他人,無論那法子是什麼,此刻與燕渡對著幹沒有任何好處。
燕渡試圖用肘部支撐身體站起,但滑了一下,又跌回床榻上:「哎喲,小西,勞你扶我一把,我起不來了。」
姜晞手一頓,轉身將燕渡攙扶起來,不但如此,還親手替他慢慢穿上了衣裳褲子,免得光著身子,不好見人。
「多謝!」燕渡身受重傷,起身已十分吃力,只是簡單的動作,額角又滲出汗珠,他硬是慢慢坐了起來。
姜晞等燕渡坐好,才解開了夫妻倆的穴道,又拉著他們的胳膊,稍微用力地晃了晃,這兩人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第41章
新婚的小夫妻一睜眼就看見黑暗中兩個男人。
一個坐在他們的床上, 一個站在他們的身邊,都身材高大瞧著很不好惹,一時之間, 他們驚慌失措,小夫妻中的丈夫將妻子擋在身後,兩人俱是瑟瑟發抖。
丈夫打著磕絆壓低聲音:「兩位、兩位好漢, 家裡的錢財放在床底下的盒子裡,除此之外, 還有些散碎錢財布料,都收羅到屋後了,算是我們夫妻二人孝敬您兩位好漢的——」
話沒說完, 燕渡便嗆咳起來,打斷了丈夫的話, 聲音嘶啞:「十分抱歉,打擾賢伉儷,只是我身受重傷,我的朋友為了我的性命,不得不暫且來此修養,實在很對不住您二位。這些小小賠禮, 還請收下。」
燕渡從懷裡掏出一袋錢,姜晞很順手地接過來,沉甸甸的前袋子裡估摸著足有十來兩碎銀子,應當是燕渡全身的家當,竟然一點也不在乎日後自己沒了錢財傍身怎麼辦, 姜晞心想, 輕財重義的大俠風度就是燕渡這樣的嗎?
錢袋子塞進了丈夫的手裡,這兩夫妻一聽燕渡說話如此溫和, 空氣中也確實有一股血腥味,錢還捏在手上,不由地有些放下心。
丈夫忙道:「不敢不敢,這些錢我們怎麼敢收下?」
丈夫要把錢袋子還回去,妻子卻按住他的手腕,輕輕地搖了搖頭,垂著臉細聲細氣地道:「兩位好漢儘管在這裡住下,錢我們夫妻便收下了,只是近日裡周圍人多,朋友也來得多,也許吵得慌,還望兩位好漢不要介意。」
丈夫聽了妻子的話,把錢袋子塞回懷裡,忙道:「正是這個理,兩位好漢儘管住下,需要我們買什麼藥材,我們也可以去尋村裡的老醫師。」
妻子柔聲道:「時候不早了,兩位好漢且住下,我們夫妻去旁邊的茅屋裡住就是,就隔著一道門,兩位好漢若想吃什麼、喝什麼,只管敲敲牆壁就是了。」
這個女人很聰明……先收下錢讓自己等人放心;再說近些日子很多客人朋友來家,他們若出了什麼事,必定有人知曉;最後又說住的地方只有一牆之隔,不怕他們逃走報官……
姜晞忍不住多看了女人一眼,只看到女人垂著的臉頰被凌亂的鬢髮遮蓋,月色之下,只露出一隻白淨的耳朵,身段又窈窕婀娜,哪怕看不清臉,也能猜出她長相不錯。
「不必,豈能勞煩賢伉儷?我們不請自來,本就失禮,再讓主人家讓出屋子怎麼好?我們去茅屋裡住著就是。」
燕渡聽了妻子的話,微微搖頭,語氣誠懇而真摯:
「兩位能暫且收留我們,實在感激涕零,這份恩情,我燕渡必報。日後兩位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只要帶著錢袋中的東西找到歡喜門,歡喜門上下,必然竭盡全力報答兩位的恩情!」
丈夫一怔,打開錢袋,從中取出一隻青玉的半圓形玉佩,看起來是兩塊玉佩相合,便能組成一個的模樣,雖然不至於價值千金,卻也溫潤滑膩,看著價值不菲。
這話實在真情真意,燕渡又頗有英雄豪氣,令人心折,如此一來,話語便更值得信賴,這對夫妻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幾分動搖。
燕渡深吸一口氣,慢慢站起來,姜晞等他站穩,才伸手扶住他結實的臂膀,聽見燕渡低聲說了一句「多謝」。
姜晞扶著燕渡走到茅屋裡,此處看起來便是放置雜物,偶爾也叫牲畜幼崽冬日暫居的地方,四面圍牆環繞,只有牆壁上幾個不大的孔洞算作通風之用,地面上鋪著厚厚的豬草、茅草,雖然打掃過,但仍不是很好的居所。
「沒法子了,看來咱倆只能住在這小破地方湊合幾天,委屈你了,小西。」燕渡半開玩笑似的,拍了拍姜晞的手背。
姜晞搖搖頭:「跟你在一起,我並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