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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一本正經的說話模樣,顯然是恢復到了正常狀態。
大抵是沒事了。
鄭雪吟接過那串風鈴,指尖推著貝殼,撞擊出清脆的響聲。
她揶揄的聲音伴隨著那貝殼的鈴聲飄入賀蘭珏的耳中:「你沒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前兩日,是我唐突了。」
賀蘭珏醒來時,鄭雪吟不見蹤影,清心草只壓制了他的魔性,並未抹去他的記憶,睜眼的瞬間,一幅幅曖昧的畫面如海浪般拍進了他的腦海。
賀蘭珏當場石化。
枉他自詡為君子,居然對一個姑娘做出這樣的事。
當日用手幫鄭雪吟渡過難關,都不及這一刻的無地自容。
他怎會想到自己的心裡頭封鎖了一頭這樣的野獸,平日裡那些含霜履雪的姿態,莫不是真的在故作清高?
賀蘭珏只當自己是魔血發作,不知自己這樣的異常反應是鄭雪吟給他下了情人蠱,想到鄭雪吟在他面前的婉轉承歡和委曲求全,那一刻心底對鄭雪吟的愧疚達到了頂峰。
「賀蘭珏,你太令我大開眼界了。」鄭雪吟回憶起他那副警惕戒備恨不得將方圓百里的雄性都斬盡殺絕的模樣,有心逗弄,「上回你迫我脫光衣裙,還可以賴給喝醉了,這一次你打算賴給什麼?」
「我沒有打算賴給誰。」賀蘭珏眼中是前所未見的認真,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像是鄭重宣誓,又像是深情耳語,「男歡女愛是人之常情,我對你做的那些事,是我情難自禁,皆是出自本心。」
或許是平生未曾說過這般輕脫浮浪之語,到了最後一字,少年隱在烏髮間的耳垂漸漸變作了淡粉色。
情難自禁,是出自本心。
出自本心,所以情難自禁。
這算是對她的告白?
不再是出於負責的目的,而是真心喜歡上了她。
鄭雪吟應當高興的,心里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賀蘭珏啊賀蘭珏,你只當你是真的動情,如何料到是種在你體內的情人蠱起了作用。
待日後你拔除這情人蠱,這些愛意於你而言,不過是笑話一場。
夕陽已沉入地平線,漸漸收斂這萬丈金芒。
暮色四起,倦鳥歸途。
鄭雪吟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似是頗為畏冷,齒尖打著顫說:「風裡涼,我們回船艙吧。」
兩人入了船艙後,林墨白與戚語桐一黑一黃兩道人影,如兩道流星從雲間墜下,悄無聲息落在船頭。
簡言之和蘇解鈴的狀況,鄭雪吟如實告訴了賀蘭珏。
擺在賀蘭珏面前的有兩條路,一,去懸鈴宮解救簡言之;二,繼續尋找琉璃淨玉瓶,淨化魔血。
賀蘭珏的魔血發作愈發頻繁,尋找剩下的神器迫在眉睫。相反的,蘇解鈴與簡言之有師徒之情,不會傷害簡言之的性命,簡言之的事還能緩一緩。
再者,簡言之是太墟境三尊的高徒,自己會有辦法脫身的,賀蘭珏的魔血再不抑制,下一步就是禍害蒼生了。
二人一致決定先下海找琉璃淨玉瓶。
鄭雪吟去船艙底部調整了法陣,將船駛離海岸。
「賀蘭珏,接下來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她望著波瀾壯闊的海面,自言自語了一句。
屬於男二的這條路,註定溝壑叢生,荊棘遍布,如行深河,如困暗夜。
月升長空,光照萬里。
鄭雪吟在回來的路上買了晚膳,三碟家常小菜,並一壺櫻桃酒。
賀蘭珏看到那壺酒如臨大敵。
「其實最應該擔心的是我,我都不怕,你怕什麼。」鄭雪吟給兩人都倒了酒,「只飲三盞,不會醉,反正你都破戒好幾回了,這酒酸甜可口,你嘗嘗。」
皎月如輪,銀輝漫天,波瀾起伏間,月影散作滿目的碎金。
這樣的好景致,小酌兩盞不為過。
賀蘭珏不想拂了鄭雪吟的興致,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他的劍被放在手邊。三尺長鋒,未出鞘,寒意逼人。
鄭雪吟伸手越過桌面,將劍握在手裡,賀蘭珏注意到她的動作,未加以阻止。
本命劍,旁人不可輕易觸碰。
鄭雪吟不同。
她會是他生命中最為親近最為重要之人。
劍刃出鞘,映出鄭雪吟的眉眼,也映出海上那一輪孤懸在夜空上的明月。
「好劍,這樣冷,這樣利,被它捅進心口,滋味一定不好受。」鄭雪吟撫著劍刃,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是頃刻間就會死,還是痛夠了,慢慢死去呢。」
鄭雪吟的這個問題相當奇怪。
怎會有人對死在他的劍下是什麼滋味感興趣?
鄭雪吟一直表現得害怕死在這柄劍下,又像是做好準備隨時獻祭在這把劍下,貪生怕死,又大義凜然,呈現給他一種割裂的感覺。
很久以前,他的確是起過殺心,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賀蘭珏認真回道:「死在這把劍下的人,幾乎感受不到痛苦。」停頓一瞬,又說,「這劍取自極寒冰晶,寒氣入體,會凍結全身血液,若是非折磨不可,避開要害,寒氣會寸寸侵入經脈,直到三日後方會死去。」
鄭雪吟手一抖,指腹被劍刃割出道傷痕,冰霜肉眼可見的凝結在傷處,連血色都來不及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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