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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楚面色白了白,腦袋轉向荷娘的方向,頰邊的肌肉抽動著:「荷娘,你當真是他們口中的邪修?」
「縱使她不是邪修,誆騙我和糖糖,害得糖糖昏迷不醒,也罪該萬死。」一向慈悲為懷的青年,兩丸漆黑的眼珠子淬滿殺意。
前一日,簡言之背著重傷的蘇解鈴爬出血藤林,遇見出門打獵的荷娘,得知王子楚是荷娘的夫君,便跟著她回到這方小幻境。
荷娘以見過鄭雪吟為由,誆騙他和蘇解鈴飲下熱湯,致使蘇解鈴陷入昏迷,他功力深厚,勉強保持清醒,與荷娘鬥了個昏天暗地。
簡言之很少動殺心,第一次有殺心是發現自己的摯交好友死在邪修手中,第二次則是蘇解鈴被荷娘所傷。
他出太墟境不久,所識者不多,陸真人是他下山以來交的第一個朋友,而蘇解鈴是他唯一的徒弟,兩樁罪名,縱是千刀萬剮亦不為過。
「還有一點,以荷娘的功力,那幾個魔宗弟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鄭雪吟開口,點到為止,箇中因果,無需她多說。
王子楚一點就通,身子不禁顫了下。
「所以,荷娘,是你故意將我推下天淵?」
面對王子楚的質問,荷娘始終保持著緘默。
王子楚似是遭受重大打擊,腳下趔趄一步,險些跌倒在地。
「楚郎,此事的確是我存了私心,你我雲泥之別,若非如此,你怎會輕易答應與我成親。」荷娘終是啟唇,「只有在這裡,你不是家世顯赫的王公子,我不是十里荷花塢那毫不起眼的賣花女;只有在這裡,我才有機會站到你面前,成為你的妻子。楚郎,雖然我對不起你,我對你的真心天地可鑑。」
「我對你從未有過這樣的偏見。」
「可世人有!王家有!」荷娘悲憤,「我相貌醜陋,出身卑微,所有人都覺得我配不上你!」
「也包括你自己嗎?」鄭雪吟慢悠悠開口,「當初的七夕燈會上,燈會老板為拉生意,讓年輕男女戴上面具,以詩畫會友。你對王公子一見鍾情,那時,你們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你在燈上畫了一朵荷花,王公子作了首詠荷的詩,你們心意相通,你迫不及待地推開門,揭下他的面具,驚鴻一眼,再也忘不掉。而當王公子想要揭下你的面具時,你想到自己不堪的容貌,倉皇逃離現場,只將那盞繪著荷花的燈留給了王公子。」
「你怎會知道?」荷娘訝然。
「你不用管我為什麼會知道。」
鄭雪吟柔和的嗓音將那段回憶娓娓道來,讓所有人都仿佛親身經歷。
「從那以後,他就住在了你的心裡,你諸番打聽到他的名姓,每每借著賣花為由,偷摸跟在他身後,只為多看他一眼。你知道他最喜歡望江樓的芙蓉酥,最愛去聚賢閣淘字畫,每月十五都要去慈安寺為已故的母親上一炷香,你對他了如指掌,自認為是他在這世間唯一的知己,但你從來不敢光明正大走到他面前。」
「王家廣納修士,你便去拜師入道,可惜你資質淺陋,沒有門派願意收留你,你只好拜了散修陸真人做師父。師父也說,你不是修仙的料,即便你刻苦萬分,也始終入不了王家的門。」
王家財大氣粗,供養的都是築基以上的修士,師父為荷娘測過根骨,斷言她的修為瓶頸是築基巔峰。
「你索性動起歪心思,做了邪修,結果被你師父發現,要清理門戶。你苦苦哀求,願自廢一身功力,你師父心軟,答應你所求,你卻趁你師父不備,將她殺死,拿走她的全部家當。」接話的是簡言之。
簡言之掌中劍嗡嗡作響,心中的殺意已達至巔峰:「可憐你師父漂泊一生,即便看不上你的資質,仍想過身故後,將所有身家傳於你。」
「我只是想進入王家,離楚郎更進一步,你們生來就有好根骨,怎能體會到普通人掙扎過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我的努力在你們眼裡是邪門歪道,我不甘心,這世上有那麼多路,憑什麼你們覺得對的才是對的!」
「無可救藥。」簡言之眼神逐漸冰冷,「今日我就代替你師父清理門戶,斬了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孽徒。」
劍意沖天而起,盡折周遭草木。
「不要!仙長,不要殺她!」備受打擊的王子楚如夢方醒,慌慌張張擋在荷娘的面前,徒手握住簡言之的劍,「荷娘走錯了路,皆因我而起,我才是罪魁禍首,我願意代替荷娘一死。」
簡言之的劍不傷無辜者,王子楚撲過來的時候,簡言之撤回了劍。
還是慢了一步,劍鋒擦過王子楚的掌心,帶起一連串的血珠。
被王子楚護在身後的荷娘突然出手,五指如鉤,扣住王子楚的咽喉:「都給我退後!誰敢動一下,我要了他的命!」
「荷娘。」王子楚呆了呆,「事已至此,你收手吧,你做的那些事,我會替你承擔,我只想你好好活著。」
「你想我好好活著?」荷娘冷笑,「楚郎,你愛我嗎?」
「我當然愛你,我不愛你,怎會與你成親。」王子楚垂下手,不作任何抵抗,掌間血肉模糊,血珠滴落在草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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