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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白還在長身體,約莫是進入了變聲期,前幾日還清朗如碎玉的聲線,已經成了公鴨嗓。
這並不妨礙鄭雪吟一下子就認出他的聲音。
「是我。」林墨白掀開紗簾,款步走了出來,略顯青稚的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師父命我為你重新調製藥浴的配方。」
「師父召見你了?」
「大師姐應當知曉,我尚無膽量假傳師父的話。」少年看著鄭雪吟的反應,受用極了。
藥浴與雪顏丹一樣,是樓少微根據極樂宗留下的藥方,為原主調配出來的。
雪顏丹能讓人變美,而藥浴,則有強筋健骨之效,這十年來,一直不曾更改過配方,足以將藥效發揮到極致了。
當藥效再無增益,根據原有配方進行改良,合情合理。
唯一讓鄭雪吟想不通的,是樓少微明知林墨白與她不對付,還是派林墨白來。
這極樂宗又不止林墨白一人會製藥!
她倒不是擔心林墨白陽奉陰違,違抗樓少微的命令暗中坑害她,只是,不派高仙玉派林墨白,這堵是添定了。
樓少微如果真的寵愛自己的大弟子,不應該讓自己的大弟子這樣不高興。
「我想見師父。」鄭雪吟沉思片刻,提出要求。
「宗主閉關期間,未有詔令,不得打擾。」綺羅夫人道。
她是樓少微的傳話筒,她的意思,基本是樓少微的意思。
「不能通傳一聲嗎?我有急事,必須親自面見師父。」
「還有數日宗主便會出關,雪君有事,到那時再說也不遲。」
鄭雪吟愣了下。她隨口誆騙賀蘭珏的那句「師父即將出關」,竟然要變成真的了。
樓少微常常閉關,這次閉關最久,連原主都有好些時日沒有見他了。
「好了,不要再耽誤時間了,大師姐,我們開始吧。」林墨白伸手一引,請鄭雪吟入水。
「你不走?」
「這藥浴是我親手調配,初次使用,我當然要留在這裡觀摩效果,這是師父允許的。」少年眨了下眼,笑容幾乎稱得上惡意了。
鄭雪吟心中騰起一絲古怪,又說不大清楚,便不再多言,踏上台階,緩緩入水。
水是溫熱的,泛著股草藥的清香,沒過腳背的時候,毫無預兆的一陣刺痛驚得鄭雪吟腳下打滑,整個人跌入了水中。
她從水底浮上來時,恰巧對上林墨白因奸計得逞而洋洋得意的雙眸。
這廝就是故意的。他留在這裡,名為觀摩,實際在等著她吃癟。
新改良的配方藥性生猛,置身水中,如有無數隻小蟲子在啃咬她的肌膚。
鄭雪吟抖得厲害,下意識攀著池璧往上爬,忽然雙腕一沉,竟是被鐵環扣住,而鐵環的另一端,被林墨白握在手裡。
他當著鄭雪吟的面,笑吟吟地將鏈子扣在池邊的環扣上。
「林墨白,你這是什麼意思?」鄭雪吟忍著痛楚道。
「大師姐莫非以為我在公報私仇?這方子在用之前已經給師父看過,師父說,為了大師姐的身子,必要時候可將大師姐綁起來,這話綺羅夫人也聽到了,可為我作證。」
這是樓少微的意思?
鄭雪吟哆哆嗦嗦,心中愈發感到古怪。
樁樁件件,都昭示著樓少微對原主的不同尋常,以樓少微對原主的偏寵,怎麼捨得原主吃這樣的苦頭。
原主先前所用藥浴,書中也提過用藥猛烈,但在承受範圍,雖然難受,尚可忍一忍。
鄭雪吟穿來後,樓少微就讓林墨白改了藥方,難道他已察覺自己的愛徒換了人?
樓少微都未曾見過自己一面,怎知愛徒換了人?
鄭雪吟胡思亂想間,林墨白掏出一枚玉簡,記錄鄭雪吟的反應:「大師姐感受如何還請直言,我會一字不差記錄在冊,並交由師父審察。」
他這副坦蕩的模樣,讓鄭雪吟找不到一絲可疑之處。
當真是樓少微的意思了。
自來就有「良藥苦口」的說法,沒準藥浴也是一樣,越是難以忍受,越是能淬鍊筋骨。
鄭雪吟漸漸適應了這刺痛,不那麼難受了,她歪著頭想,如果這藥浴真能洗髓伐經,吃點苦頭也無妨,說不定能助她修為晉級,破了體內的禁制。
就是林墨白幸災樂禍的表情實在叫她不爽。
鄭雪吟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捂住心口,花容失色道:「林墨白,還說你沒有公報私仇,不是你暗中動了手腳,我的心口怎麼這般絞痛。嗚嗚,快疼死了,我、我要喘不上氣了。」
鄭雪吟表情痛苦,不似作假。
林墨白臉色微變,放下玉簡,探出手來。
即將搭上鄭雪吟的手腕時,鄭雪吟眼疾手快,反握住林墨白的手,笑得狡黠如狐:「好師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藥是你親手調製,我不好意思獨享,不如你也下來受用受用。」
林墨白今日未套那皮質手套,濕漉漉的手扣住他五指的瞬間,溫軟的觸感叫他失神了一瞬。
便是這短短一瞬,讓鄭雪吟抓住時機,一把將他拽入了水中。
嘩啦一聲,林墨白從水底站起,臉比鍋底還黑:「鄭雪吟,你又騙我!」
「兵不厭詐。」鄭雪吟懶洋洋地撥了下鬢邊的濕發。
林墨白右手仍被鄭雪吟緊緊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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