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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珏寡言少語,鄭雪吟說上十句才回應一句,鄭雪吟憋得慌,索性起身:「我們去摘些果子,明日路上吃。」
山崖的斜上方結了種紅彤彤的果子,有兩三棵,鄭雪吟曾見有鳥雀來啄食,確認是可以吃的。
鄭雪吟把裙子系成兜,爬上其中一棵,撿紅透的摘,摘了大半兜,爬下來去找賀蘭珏。
剛才起賀蘭珏就沒聲了,不會偷偷扔下她走了吧。
「賀蘭珏,你還在嗎?」
「賀蘭珏,你要是還在的話,就吱個聲。」
鄭雪吟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自言自語了句「居然真走了」,忽覺意興闌珊。
她兜著那大半兜果子準備離開時,草木中傳來賀蘭珏玉潤冰清的嗓音:「鄭雪吟。」
鄭雪吟回想了下,這還是賀蘭珏頭一回這樣鄭重其事的喚她全名。
她循著聲音的來源,扒開荊棘叢生的草木,腦袋頂著片碎葉,露出大半張臉,驚喜道:「你在這裡啊。」
賀蘭珏一襲淡青色的廣袖寬袍,筆直站在月下,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垂在袖中,輕輕「嗯」了聲。
這是鄭雪吟親自為他挑的衣裳,顏色清雅,質感飄逸,衣擺和袖口點綴著竹葉紋路,腰身處恰到好處的收緊,襯得他跟謫仙似的。
每看一眼,鄭雪吟都忍不住感嘆自己的審美。
「我摘了挺多,你不用摘了,回去吧。」鄭雪吟轉身,走幾步,察覺賀蘭珏仍在原地站著,她回過頭來,順著賀蘭珏沾染血跡的袖管望去,「你受傷了?」
月華如霜,映照出賀蘭珏印堂處盤踞的一團黑氣。
鄭雪吟牽起賀蘭珏染血的右手,袖擺滑落下去,兩顆血洞蹦入她的眼底。
血色發黑,顯然是中了毒。
她驚道:「你被什麼有毒的東西咬了。」
傷口在虎口處,應是賀蘭珏抬手間,被那藏在樹上的毒物給咬了。
奇幻背景的修仙世界,不光人能淬鍊出一身銅皮鐵骨,各方生靈也在天地靈氣的滋養下進化,是等閒毒物不能比的。就比如這個世界的蚊子,比鄭雪吟所在的世界更大更毒,有些甚至能長到拳頭大小。
「不能動?」鄭雪吟注意到賀蘭珏自始至終都保持著站立的姿勢。
有些毒物的毒素能麻痹神經,使人不能動彈。賀蘭珏約莫就是這個情況。
鄭雪吟把兜住果子的裙擺塞入腰間,用腰帶綁緊,這樣就可以將兩隻手都騰出來。
「我不是醫修,不知道該怎麼製作解藥,眼下最要緊的是幫你把毒逼出,入了肺腑就糟糕了。」她扶著賀蘭珏在一塊石上坐下,半蹲在他跟前。
逼毒的話,勢必要動用她的靈力,動用靈力,又會激發體內禁制「七情傷」凝成的那團陰邪氣勁。
鄭雪吟實在怕了那種仿佛同時被十幾把冰劍插肚子的滋味,想了想,握住賀蘭珏的手,低頭用兩片唇瓣包裹住他的傷口。
她直接吸出來總行了吧。
兩瓣溫軟的唇含住傷口的瞬間,賀蘭珏渾身僵住了,兩丸烏黑的瞳仁顫了顫,似有漣漪泛起。
垂眸只看到鄭雪吟烏黑的發。
她央求他給她買的桃花簪,一次都沒有戴過,烏黑的發簡單的挽起,其余盡數披垂下來,只垂了四根拇指款寬的紅色綢帶做裝飾。
月輝如倒傾的銀河,細碎的銀光紛紛撒落,勾勒出她清麗的側臉。
花影搖曳,忽明忽暗間,那紅與黑兩種顏色,襯得她頸邊露出的一截肌膚白瓷般細膩。
鄭雪吟的兩瓣唇翕動著,用力將毒血吮出。
賀蘭珏心神一晃,靈魂像是被扯進了漩渦。
「鄭雪吟。」賀蘭珏想阻止鄭雪吟的動作,無奈四肢陷入麻痹的狀態,「住、住口。」
本應毫無知覺的,這毒古怪得緊,只讓他不能動彈,感知卻更為敏銳。
從未觸及過的柔軟和滾燙,盡數匯聚在他的虎口處,明明是兩瓣平平無奇的唇,無非是色澤明艷些,不需胭脂點綴,就已暈出幾分瀲灩花色,此刻卻如灼灼燃燒的火焰,一寸寸灼進了他的心底。
她的唇,比她的手掌還要柔軟、溫暖。賀蘭珏閉上眼睛,腦海不受控制地對比著,暗自生出了邪念。
不算邪念,那些褻瀆的事,本就是她對他做下的。
無論念多少遍清心訣,只要她稍露端倪,就會在他腦海中一遍遍描摹,以至於那日雖是被桃花露控制,失了神志,如今回想起來,仍舊能記得起每一個細節。
他該殺了她。
早該在極樂宗就殺了她。
這些邪念瘋長的時候,殺意愈發來勢洶洶,幾成心魔。
「鄭雪吟,鬆開。」他的聲音不知不覺已低啞。
懸在賀蘭珏腰間的冰魄劍,感知到主人的殺意,困在劍鞘里嗡嗡震動著,直到那殺意鼎盛,再也抑制不住,冰魄劍鏘然飛出劍鞘,淬著銳光的劍尖直直朝鄭雪吟刺來。
鄭雪吟眼角瞥到那抹冷寒的劍光,出自本能地側身一讓,被身後的藤蔓絆住腳後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摔了個結實的屁股墩子。
用裙擺兜著的果子像是濺出的血珠,嘩啦啦滾落一地。
冰魄劍抵到鄭雪吟鼻尖處就停住了,劍柄被賀蘭珏牢牢握在手里,難以再進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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