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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重歸寂靜,螢火飛舞,桃花萎地。
不知是誰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一聲又一聲,蓋過世間的一切喧囂。
「得罪。」賀蘭珏伸手,幫鄭雪吟褪去抹胸。
若是仔細觀察,會發現他指尖微微顫抖,頰邊的紅暈深了幾分。
少年閉著雙眼,兩指落在傷口的邊緣,指腹用力,按壓著那綿軟之處。
仿佛有火焰灼了他的指尖,他手抖得厲害,卻不能鬆開半分,靈魂陷入漩渦的深處,腦海中亂糟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什麼都無法去想。
汩汩毒血湧出,染紅賀蘭珏白皙的手指,鄭雪吟眉間露出痛苦的神色,微擰眉頭,臉頰蒼白得近乎透明。
她自喉間控制不住發出一聲嚶嚀,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輕點,賀蘭珏,疼。」
等那根毒刺脫離血肉,兩人俱是滿頭大汗。
尚有毒血未清,賀蘭珏繼續按壓,直到湧出的血色成鮮紅狀,方才鬆手。
鄭雪吟解下儲物袋遞給他。
儲物袋裡有藥。
賀蘭珏掐著法訣,搜集空氣里的水汽,凝成一泓清水,澆在傷口上,洗去髒污,再打開藥瓶,將藥粉倒在其上。
原來的衣裙不能再穿,儲物袋裡同樣有女子的衣物。
「不幫我把衣服穿回去嗎?」鄭雪吟聲線喑啞,說的有氣無力,但語氣中的揶揄是掩飾不住的。
血肉模糊的胸口,說不上春光旖旎,賀蘭珏仍是偏移目光,幫她將衣裳一件件套回去。
鄭雪吟闔上雙目,黑暗一陣陣侵蝕著意識。
這個時候她不能睡,便懶懶掀著眼皮,有一搭沒一搭地同賀蘭珏說著話:「那日分散後你可遇到了什麼危險?」
「我落在此處,被妖藤重傷,悟出了更高一層的功法。」
「你如今的實力與當初相比,如何?」
「不敵曾經。」
「可惜了,以你當初的修為,將來天下第一劍修的名頭必屬於你。」
「是不是第一,有何重要。」
鄭雪吟不禁回想起原書的設定,賀蘭珏命中注定有三落三起,一落王朝覆滅,二落自毀金丹,三落沉于歸墟。
每一次的跌落塵泥,都是為向更高處爬去。
直至站到巔峰,成為世人仰望的存在。
賀蘭珏握著鄭雪吟的雙腕,扭轉了幾下,幫她將脫臼的骨骼復位。
「疼啊!賀蘭珏,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憐香惜玉!」鄭雪吟嬌弱地喊著。
從剛才起,她就一直在喊疼。
有那麼嬌氣嗎?
掌心的那些傷,可不是一個嬌氣的姑娘能幹出來的。
賀蘭珏幫鄭雪吟接好斷骨,托著她的手掌,清理血肉里的碎屑。
不知不覺,鄭雪吟成了灘軟泥,渾身汗淋淋的,燙得像是剛從沸水裡撈上來似的。
她往賀蘭珏懷裡蹭了蹭。
「鄭雪吟。」賀蘭珏只當她是趁機使壞心思,聲線冷若寒冰。
「叫我雪吟,成天連名帶姓的喊,多生分。」鄭雪吟兩隻手纏著布條,被裹得像個饅頭。她臉頰紅撲撲的,帶著輕佻的笑,伸出雙臂,將自己掛在了賀蘭珏的身上,「賀蘭珏,我喜歡你。」
賀蘭珏默不作聲,將她推出懷抱。
「只要能得到你,讓我做什麼都行。」一縷縷血痕從鄭雪吟唇角滑出,身體禁不住痛楚瑟瑟發抖著,口中仍是執著於這些剖心的告白,「嘻嘻,賀蘭珏,你真好看。」
賀蘭珏怔住,抬眼看她。
鄭雪吟腦袋往後仰,眼睛半眯起,目光迷離,如罩著春夜的山霧,雙頰暈開霞彩,似醉似夢。
賀蘭珏霎時明白了什麼。
「鄭雪吟,你的七情傷發作了,收斂心神,不許再胡思亂想,來,跟著我默念清心訣。」
春心動,七情傷。都這種時候了,她還有心思想這些。
賀蘭珏氣得想笑。
「不要,當個清心寡欲的和尚有什麼意思。」鄭雪吟撥浪鼓似的搖著腦袋,指尖輕觸他的肌膚,摸到額間烙著的明心印,「早晚有一天,我要抹掉這個礙眼的印記。」
那般蠱惑人心的語氣,羽毛般落在他的耳畔,驚起心底的萬丈波瀾。
賀蘭珏失神間,那隻手游移著,似帶著炙熱的火星子,所到之處,燃起滔天烈焰,誓要將他的魂魄燒得灰飛煙滅。
賀蘭珏猛地握住那隻作亂的手,眼睫輕顫。
「賀蘭珏,你就從了我吧,求你,從了我。」鄭雪吟「嗷嗚」一口,隔著薄衫,咬在賀蘭珏的肩膀上。
兩排牙齒緊緊合起,幾乎見血。
賀蘭珏眉頭微蹙,竟沒有將她震開。因為,他感覺到了淚意。
眼淚刷刷從她的眼角滾落,流過臉龐,落在他的肩上,濡濕了他的薄衫。
「好難受,怎麼會這麼難受,唔,賀蘭珏,我要被你折磨死了。」
那哭泣一聲聲入耳,終是讓賀蘭珏鬆了手。
鄭雪吟一獲得自由,伸手去解他的衣襟。
因雙手纏著厚厚的布條,不能靈活運用手指,解了半天,不但沒有解開衣帶,還將衣帶打了個死結。
「你跟我作對,你的衣服也跟我作對,都跟我作對。」鄭雪吟委屈得哇哇大哭,喉中偶爾噴湧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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