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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珏說他醉了,鄭雪吟是不信的,少年步伐有條不紊,清冷如霜的面孔看不出來絲毫的醉態,唯獨牽著她走的這股親近的勁兒是平日裡見不到的。
鄭雪吟垂眸看那隻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嘀咕道:「興許是真的醉了。」
四人的屋子相鄰而建,幾步路就到了,鄭雪吟推開賀蘭珏的屋門,點燃屋裡的燈燭,回頭見賀蘭珏在門口站著,將他牽到床邊:「先別睡,我給你讀些睡前故事。」
鄭雪吟賊心不死,將先前堆放在窗台上的話本都抱過來,按著賀蘭珏在床側坐下。
自己則在他身邊坐下。
她挑了本評價最虐的,還沒有打開書頁,就見賀蘭珏往她身上掃了眼。
裙擺上的一大塊污跡是斟酒時潑了酒液留下的。
少年的眉頭不悅地皺了起來:「起來。」
鄭雪吟當即彈跳起來:「我不坐,你坐著。」
這廝有丁點兒潔癖,竟嫌棄她。鄭雪吟磨著牙齒,要不是想拿到他的眼淚,由得著他在這裡嫌棄她。
賀蘭珏眉頭仍皺得厲害,也跟著站起來,滿臉厲色:「脫衣服。」
「脫脫脫……衣服?」鄭雪吟愣是被驚出了回音聲效,「我就挨了下你的床,不至於吧。」
誰料,那少年重重點頭,白皙的面孔俱是認真的神色,一點都不似開玩笑,重復一遍:「脫衣服。」還將手按在腰間的長劍上,懾人的威壓鎖住鄭雪吟周身,「脫。」
「不脫會怎樣?」
「我幫你脫。」
「草。」鄭雪吟沒忍住飆出一句髒話,又見他面色寒涼,補充一句,「是一種植物。」
賀蘭珏眉間露出幾許不耐,那印在額心的明心印因焦躁而殷紅如血,透出咄咄逼人的艷色。
「賀蘭珏,別忘了你是明心劍宗的弟子,你當清楚淫辱女子者,依照門規,殺無赦。」鄭雪吟警告著。
「誰要淫你了?」少年哂笑一聲。
「你笑了。」鄭雪吟見鬼似的瞪大了眼瞳,「你剛才笑了。」
自認識賀蘭珏起,他就一副冰山臉,很少見他笑,笑容出現在這張冷若冰霜的臉上,當真是比見鬼還恐怖。
鄭雪吟往漆黑的窗外望了望,以為是日頭打夜裡出來了。
「我笑,又如何。」少年偏了下腦袋,青絲落在肩頭,「我,不能笑?」
「你當然可以笑!你多笑笑,你笑起來最好看。」
賀蘭珏的笑容消失在嘴角,意思再明確不過。
話題又回到最初,脫衣服。
不脫,他的劍會替她脫。
鄭雪吟在他的逼視下,不情不願地解開外裳。
「再脫。」
「再脫?」
賀蘭珏的目光里寫滿著不容拒絕:「全脫掉。」
鄭雪吟:「!!!」
你擱這兒跟我耍流氓是吧!
然而,賀蘭珏的臉上不見絲毫邪念,眼神剛正得像是要宣讀什麼重大誓言,鄭雪吟這回不懷疑他是在耍流氓了。
如若不是對她起淫心,那便只剩下一個可能——這少年是在撒酒瘋。
有句話說得好,往往最不可能的可能,反而是事情的真相。
溯清這少年行為的緣由,鄭雪吟驚呆在原地,由衷地感嘆一句:「神經病啊。」
「不脫不行嗎?」鄭雪吟捂著胸口,後退一步,可憐巴巴地討價還價著,「我想留件抹胸,這件抹胸是我最喜歡的一件了。」
賀蘭珏堅定地搖了搖頭,手掌輕輕按了下,劍已出鞘一寸。
凌人劍意嗡嗡作響。
鄭雪吟氣血上涌,眼前一黑:「賀蘭珏,你欺負人。」
賀蘭珏的眼神告訴她,他就是在欺負人。
鄭雪吟咬著唇,只好將身上衣裳都解了,鑽進他的被窩裡,眼淚汪汪地擁著被子。
完全是被氣哭的。
還有天理嗎?
她氣紅了臉,抓起褻衣和抹胸,一併砸在賀蘭珏的臉上:「給你,給你,都給你。」
哪有人撒酒瘋的時候,打劫別人的衣物。
偏偏這人還是明心劍宗最守規矩的小師叔。
見賀蘭珏仍目光灼灼地將她盯著,鄭雪吟氣得渾身顫抖:「都給你了,一件不留,你不信,我掀被子給你看。」
要是清醒狀態的賀蘭珏,早就彈開了,眼前這個酒瘋子只是將目光緩緩下移,停留露在被子外面套著羅襪的一雙腳上。
少年半蹲下身子,握住鄭雪吟的腳踝,將羅襪褪下。
鄭雪吟:「……」
她現在明白他老子為什麼要他成婚以後才能飲酒。
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她以後再也不幹了。
賀蘭珏抱著從鄭雪吟身上脫下的衣裙並那雙羅襪,轉身就走,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想起什麼,折返回來,將留在床邊那雙繡鞋拎在手中,繼而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鄭雪吟:?
強盜打劫都好歹會把鞋留下。
鄭雪吟實在好奇賀蘭珏拿著自己的衣物去做什麼,光禿禿地裹著他的薄被,跳下了床。
月色如霧靄,流瀉千里,將空山照得亮如白晝。
鄭雪吟裸著雙足,踩著鋪滿落英的山道上,不遠處的前方,少年筆直挺拔的身影鍍著月色,一路行到水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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