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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雪吟笑:「你要教我些什麼?」
「冰雪肌膚,窈窕身段,雪君這般資質,天生是為男人生的,妾要教雪君的,就是如何利用這一身媚骨,讓每個見過雪君的男人都拜倒在雪君的石榴裙下,對雪君有求必應。」
「你的意思是你要教我如何侍候男人?」
「這是極樂宗主的意思,學會侍候男人,是一個爐鼎的職責所在。」
「若我不學呢?」
「過剛則折,不知雪君有沒有聽過,有時為情勢所逼,放下自己的身段,將局勢扭轉為對自己有利的,才是聰明人的做法。須知,不到最後一步,都會有一線生機。」
別人或許不懂紫姬這句話的含義,熟讀原書的鄭雪吟,卻知道紫姬說的是她自己。
紫姬是個可憐人,在成為慕仙樓的樓主前,她出身貧寒,宥於鄉野,去過的最遠的地方,不過是附近的鎮子上。
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村姑,被見識限制了眼界,以為嫁個好夫婿便是女人最好的歸宿,將攢了十年的積蓄全部贈予心上人讀書。
心上人不負她期望,一朝高中,做了狀元郎,卻心性膨脹,嫌她配不上自己,又怕她來糾纏,耽誤自己娶丞相的千金,連夜派了殺手回鄉,裝作劫匪將她擄走,勒死後埋在一個小土坡下。
一息未絕的她,被過路的野修從土裡刨了出來,那野修見她貌美無匹,將她送進慕仙樓,每個月從她身上抽成賺取銀錢,直到這修士行跡暴露,被名門正派圍剿,才真正得以解脫。
這期間,她曾哄得那修士去丞相府殺了負心郎,亦為了搜集他逼良為娼的證據,不惜以芳心謀算,與他虛與委蛇了九年。
那修士死的時候,已真正愛上了她,這九年來,他為她暗中搜羅金銀珠寶,為她犯下無數殺孽,助她一步步登上慕仙樓主人的位置,甚至臨死前,得知皆為她算計,也心甘情願替她擔下所有罪名,壯烈赴死。
然而死訊傳到紫姬耳中時,紫姬只有一句話:「死透了嗎?」
短短四個字,曾被人詬病薄涼,可誰又知道,在那漫漫看不到天光的長夜,紫姬是怎麼一步步熬過來的。
「多謝夫人提點,我願意配合夫人,請夫人賜教。」鄭雪吟緩了緩臉色道。
「賜教不敢當。不知雪君可知何為女子之美?」
鄭雪吟一抬手,寬大的袖袍滑落至臂彎處,露出一截蓮藕似的胳膊。
她將手搭在紫姬肩頭,撩起紫姬垂落在頸側的長髮,抵到紫姬耳畔,腰間系一枚青玉鈴鐺,隨著她的動作,撞擊出清脆鈴響。
「女子若要動人,一則膚若凝脂,滴墨不散;二則體帶幽香,呵氣如蘭;三則體態婀娜,步步生蓮——夫人,可要我褪衣給你看?」
紫姬雙目發直,站在原地不動了。
鄭雪吟鬆開手,回到她身前,握著腰間的鈴鐺,繼續搖出鈴聲。
「紫姬,你已教會了樓少微要我學的東西。」
「是,雪君學的很好。」紫姬形同傀儡,木訥答道。
鄭雪吟收了鈴聲。
合歡鈴是一件輔助雙修的法器,為使雙修時對方甘願將修為餵給自己,鈴聲有貪嗔痴三音,可蠱惑人心,為自己控制。
貪嗔痴三毒,最頂級的劍仙都無法勘破,別說紫姬這種身染塵欲的凡人了。
大概樓少微贈她合歡鈴時,沒想過她會把它當做催眠神器用。
鄭雪吟拿手在紫姬眼前晃了晃。紫姬不算什麼好人,但對她抱有善意,她感謝紫姬的提點,可惜,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虛與委蛇,做不到忍辱負重,她的靈魂和神識都寄居在這具身體裡,身體所經受的痛苦,都會原封不動的傳達給靈魂。
鄭雪吟留下紫姬,推門出去,沒走幾步,忽而止步。
金色日光撲面而來,勾勒出一片紫色的衣角。
*
賀蘭珏面無表情地步上玉階。
四周氤氳著寒氣,凝結的霧靄如垂瀉的月光,潑潑灑灑,遍地皆是。
再往前,便是寒氣的來源,寒池。
這是極樂宗用來懲戒弟子的地方。
寒池的中心,白衣女子垂首而坐,雙目緊緊閉起,濃密的睫羽不安地抖動著,秀麗的臉失去血色,像是覆上了秋冬的落霜。
她的脖子與四肢皆套上了鐵環,被鐵鏈牢牢束縛在池水中,遭寒氣侵蝕,肌膚白得近乎透明。
她似是畏冷極了,整個人以最大的幅度蜷縮著,隨著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池中盪開一圈圈漣漪。
水下延伸出一截玉階,賀蘭珏在鞋尖觸及水面的瞬間停下了腳步。
鄭雪吟似有所感,抬起頭來,掀開的眼眸里有一絲意外。
賀蘭珏頭頂的仇恨值倒退到了82%的位置。
沒有白瞎她那十二枚金光燦燦的內丹。
「我以為你不會來。」她打著哆嗦說出這句話。
催眠紫姬後,她本想偷溜回雪閣,出門就撞上了樓少微。樓少微罰她進寒池受苦,又在半個時辰後,許她傳召雪閣的弟子將她接回去。
她當即要求讓賀蘭珏來接。
樓少微眼神里有些許意外,卻還是點頭默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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