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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鳶,此舉是在警告你,下次再越界,休怪本座不留情面。」
姬鳶似是被震懾到了,沒有反駁。
樓少微無視鄭雪吟複雜的表情,接過鄭雪吟手裡的藥碗,倒進口中飲下。
苦澀的藥汁,和唇角殘留的血,逐漸跡融合成奇怪的味道。
「你真的不是她嗎?」樓少微的目光描摹著鄭雪吟的眉眼,透過這張臉看著前生的故人。
「師父想讓我答是,還是不是呢?」鄭雪吟戰戰兢兢接住他遞還的空碗。
樓少微對原主的感情,其實比她看樓少微的眼神還要複雜。比起對師姐的憐惜和愧疚,他與原主糾纏的兩生兩世,潑天的恨意里醞釀出來的不甘,更加叫人瘋狂。
「你身上有很多她的小習慣,比如,緊張的時候會抿唇。」
原主是林聽照著鄭雪吟寫的,儘管獨立創作了身世背景、成長環境、個人喜好,身上依然有許多鄭雪吟存在過的痕跡。
她緊張時會抿唇,這話林聽也同她說過。
「這是很多人的小習慣,不獨我一個人有。」鄭雪吟莫名直覺樓少微猜出些什麼,到哪一步她不確定。至少,樓少微認為她和原主有重合的地方。
又或許樓少微認為,她其實就是那個前世親手殺了他的大徒弟,出於自保,自導自演了這出拙劣的謊言。
畢竟,那日她表現得被他不經意發現「奪舍」的秘密,存在太過嚴重的表演痕跡。
樓少微的臉上露出幾分倦怠,沖她擺擺手,意思是讓她退下。
當一個人的身體漸漸衰敗甚至接近死亡的時候,就不想去計較那麼多了。
樓少微身體大不如初,追根究底還是當初鄭雪吟引來的那場雷劫重創他根基,後來的種種,不過是在修修補補。
他和姬鳶的矛盾也越來越深,鄭雪吟不止一次送藥時聽到他和姬鳶在吵架,姬鳶發現他的身體出了問題,強烈要求樓少微放它出去。
他們現在同為一體,同生共死,這具身體一旦出事,姬鳶很難獨善其身。
樓少微不予理會,並加強對它的封印,姬鳶發狂了,屢次試圖強行破體而出,這讓樓少微不得不耗費更多的精力來控制它,兩相加持下,樓少微的身體越來越差,私下裡吐了好幾次血。
高仙玉說得對,樓少微這人是個矛盾體,做了邪魔,殺了很多人,又固執地堅守些什麼。
用自身封印著姬鳶,這樣的善舉,只怕許多自稱名門正派的都做不到。
最後一次見樓少微,是在鄭雪吟入住棲雲台的兩個月後。
那日,樓少微外出,說是有些事要辦,鄭雪吟心里門清,他是去祭拜他的師姐。
每年那位名為仙葭的師姐忌日那天,他都會偷偷跑去仙音閣祭拜,有時候會被仙音閣察覺,難免又是一場惡戰。
樓少微是早上出門的,直到深夜才回來,那時鄭雪吟正在噩夢裡與賀蘭珏纏纏綿綿,快要被賀蘭珏再次拽入海底時,高仙玉滿臉凝重地將她從睡夢裡搖醒:「雪君,宗主要見你。」
鄭雪吟在高仙玉平靜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不祥。
事實上,鄭雪吟的預感沒有出錯。
樓少微斜靠在椅子上,渾身都是劍氣留下的血洞,鮮血從那些洞裡緩緩溢出,滴滴答答順著衣擺流淌,形成足下的血泊。
「放我出去!樓少微,你都傷成這樣了,現在放我出去,還有得救!」紫衣青年臉色扭曲地喊道。
真是個極其詭異的畫面。
看見鄭雪吟到來,青年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略微抬了下眼皮,恢復成鄭雪吟熟悉的模樣。
高仙玉在背後推了鄭雪吟一把。
鄭雪吟跌跌撞撞走到樓少微面前,嗅到空氣里濃重的血腥味。
「怎麼回事?」鄭雪吟問高仙玉,「師父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宗主今日去祭拜仙葭姑娘的時候被人偷襲了。」
「仙音閣的人幹的?」
高仙玉搖搖頭。
近年來不知是怎麼回事,仙音閣那邊似乎對仙葭之死察覺出另有隱情,不僅放棄對樓少微的追殺,還暗中默許了樓少微去祭拜仙葭。
「宗主是在去的路上被埋伏的,有人泄露了宗主的行蹤。」
埋伏樓少微的是好幾個宗門,他們聯手結起劍陣困住樓少微。
「師父的行蹤不是只有你知道嗎?」
「是姬鳶。」說話的是樓少微。
姬鳶不想要這具身體了,想重傷樓少微,趁他虛弱之際,破開他的封印。
它低估了樓少微的實力,樓少微殺了那幾十個聯手的偷襲者,還用僅剩的修為,將它封死在這具身體裡。
「有救嗎?」鄭雪吟知道自己可能在問廢話。
「抱歉。」高仙玉滿臉愧疚。
高仙玉雖是凡人出身,棲居極樂宗這幾年,以奇高的天賦快速入了丹道,在治病救人這塊上,他搖頭,那是真的回天乏術了。
「姬鳶在等著宗主虛弱。」高仙玉道。
「哼,你想困死我,想都別想,我馬上就會出來了。」果然,樓少微變了一副臉色,止不住地冷笑,「整個極樂宗,我一定會挑到滿意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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