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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又起身作揖:“喬四沒什麼奢望,只求當牛做馬報答恩公,您指東,喬四絕不往西!”
陸驤被逗笑:“怎麼又是狗,又是牛,又是馬的,就不能好好做個人?”
正是此時,守在房外的侍者看著對面那道房門一開,一道纖瘦的身影出來,朝他們這邊來。
方至廊上,細柳伸手一掀帷帽,正欲開口,卻聽裡面傳來一道聲音:“人以你為芻狗,乃是人之過,但你立身於世卻不可自輕自賤。”
房內喬四兒一時間有點難為情,撓了撓腦袋不知該說些什麼。
外頭忽然傳來一名侍者的聲音:“公子,細柳姑娘來了。”
陸雨梧一頓,隨即道:“快請。”
細柳進來,那道帘子才被侍者掀起,陸雨梧抬眸之際,倏爾一怔,她戴著帷帽,此時卻將兩面素紗撩起,露出來的那張面容大約是施了妝粉的緣故,所以並不蒼白,反倒因為薄薄一層胭脂而有了些血色,剔透的耳墜在她耳垂微盪,她一身柳黃衣裙,外著素白緞面雲鶴暗紋的寬袖衫子,眉目如畫,自有一種極致的清冷。
“那便不打擾恩公了。”
喬四兒侷促地俯身作揖,陸雨梧一剎將視線落回他身上。
“不要再叫恩公,你來見過這位細柳姑娘,”陸雨梧看細柳走進來,便對喬四兒道,“是她讓那位驚蟄小公子為你解毒。”
“多謝細柳姑娘!”喬四兒連忙又對細柳作揖。
細柳退後一步,開口:“此事驚蟄確有不妥之處,你不必謝我。”
陸雨梧適時對喬四兒道,“我聽聞你通曉城中大小事,想必自有你的人脈與手段。細柳姑娘的事你應該也十分清楚,還請你多加留意。”
“這是自然!”
喬四兒拍了拍胸脯,“恩……公子,細柳姑娘你們放心!城中什麼風吹草動都別想逃過我的眼!我這就找我那些串子兄弟去!”
喬四兒一溜煙兒跑了,房中靜謐了一瞬。
陸驤一面看著茶爐的火,一面偷偷瞧那位細柳姑娘,她如此裝扮,簡直不食人間煙火,哪裡像是個拿短刀的女俠。
“你身上的傷不痛嗎?怎麼過來了?”
陸雨梧讓人搬來一張軟椅給她。
細柳卻看著他,雖在房中養病,但他依舊將自己收拾得整齊潔淨,只是面容依舊蒼白,氣質溫文又清貴。
陸雨梧沒聽到她回答,正欲再開口,卻聽她冷不丁地道:“你很痛?”
陸雨梧笑了笑,“夜裡是有些。”
細柳聽了,輕皺了一下眉,一時間竟無下句。
陸雨梧不明所以,“怎麼了?”
“聽說今夜城中將開夜市,”秋風輕吹起細柳耳邊一縷烏髮,滿窗明光婆娑,她重新抬起眼睫,對上醉翁椅上那少年探究的目光:
“我想請你與我一游。”
第17章 霜降(十一)
細柳話音才落,陸驤手中杯具一個沒拿住,落進茶洗里激起來滾燙的水花濺在他手背,他“嘶”了一聲,齜牙咧嘴地轉過頭來。
細柳瞥他一眼。
“今夜?”
陸雨梧怔了一瞬,“趙大人既已封城,又何來夜市?”
陸青山在側恭謹垂首:“公子,堯縣每逢此時節,便有請儺戲的習俗,城中可免宵禁五日。”
“什麼儺戲?竟能連著熱鬧五日?”陸驤心生好奇。
“最後一日才有儺戲,但夜市是從今夜開始。”陸青山說道。
陸雨梧在燕京多年一直深居簡出,如今也是第一回 聽聞這儺戲,他眼底流露一分新奇的興味,而細柳此時目光落在他素淨的衣擺之下,忽然出聲:“你的腳傷如何了?”
陸雨梧聞聲看向她,和煦道:“並無大礙。”
“既如此,”細柳點點頭,說,“入夜後你我同往。”
“先告辭。”
她扔下一句,轉身就走。
陸雨梧看她掀簾出去,接著房門一開一合,陸驤見人走了,這才挪來陸雨梧身邊嘟囔:“公子您還沒說去或不去,她怎麼就自作主張了?”
秋風翻動膝上書頁,陸雨梧一手合上:“去。”
堯縣近來很不太平,先是過路的鹽商被殺,後又是年輕女子接連被姦殺,趙知縣在衙門裡不知撓掉了多少頭髮,接連開放四日的夜市也比往年冷清了一半兒,全因如今封城,外頭的人進不來,城中大部分的女子又都躲在家裡不敢出門。
“這都一連四日了,陸公子與那位細柳姑娘幾乎日日同游,”趙知縣從陸雨梧房中問安出來,一面走下石階,一面低聲與身邊的劉師爺道,“昨日那孫典史從巡檢司回來,還向我打聽陸公子與那細柳姑娘的關係。”
趙知縣聞言一愣,“他去巡檢司做什麼?”
劉師爺朝四下睃巡一番,才湊近趙知縣耳語道:“縣尊只怕還不知,在青石灘追殺陸公子的賊首康二已被那張巡檢拿住了!”
趙知縣心中一驚:“什麼?!”
劉師爺道:“縣尊莫慌,我已上下打點好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咱們後衙里這兩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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