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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
細柳接了過來,隨即道:“告辭了。”
回京數日,細柳都在槐花巷,她沒有特地使帆子傳信,驚蟄應該還不知道她已經回來的消息,如今也早過了她告假的期限,無論如何她今日都該回去一趟。
今日沒有再下雨,但依舊是春寒料峭,她注意到河橋邊仍然蕭條,那麼到春花開遍,還有多久光陰呢?
不知不覺,細柳站定在一座宅門前,幾步踏上石階,她抬手正要敲門,那漆黑的大門卻忽然從裡面被人拉開,猝不及防,那少年一腳踏出門檻來。
明明正是最好的年紀,他眼圈兒卻鋪著一層青黑,那雙眼睛也浸著些血絲,看起來有些憔悴,像是沒料到打開門會看見她這麼個人,他眼中浮出驚愕:“……細柳?你回來了?”
“嗯。”
細柳點頭,還不等她問些什麼,他像是很著急似的,另一隻腳也邁出來,匆匆道:“你回來就好,我得先去看恩公,回來再跟你說!”
說著他便從細柳身邊飛快掠過,細柳轉身,看著他奔下石階的背影,他正穿著那件蟹殼青的衣袍,春陽之下,袍角瑩潤泛光。
她低眼,看著提在手中的幾包糕餅糖球。
來福本是來關門的,嘴裡還在抱怨早飯買回來驚蟄也不知道吃,話還沒說完呢,他抬頭看見門外的細柳,一雙眼睛霎時瞪得老大:“大,大人?!”
細柳“嗯”了一聲,走了進去,來福連忙將門給合上,趕緊追上她:“驚蟄說您去同陽找什麼神醫治傷去了,神醫怎麼說?您的傷都好了嗎?到底是什麼傷啊怎麼這樣折騰您,奴婢問驚蟄他也不說……”
他一股腦兒地問了很多,細柳幾乎插不進去他說話的氣口,她只好等他說累了停下來才問了聲:“我一去日久,督公可有怪罪?”
“沒有,”
來福搖了搖頭,“前些天小曹掌印還問您呢,說讓您安心治傷。”
細柳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幾包東西丟給他:“給你和驚蟄的。”
說著,她又上下打量了來福一眼,好像比她離京之前又胖了好些,她又添了句:“你少吃點,再胖就走不動路了。”
來福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他抱著幾個油紙包,看著細柳往房裡去的背影,他總覺得這位女千戶大人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從前冷得像雪,現在好像稍微化了一點。
細柳換過衣裳便入了宮,因為曹鳳聲如今一直守在建弘皇帝身邊,抽不開身,她只見到了曹小榮。
“乾妹妹,你這手怎麼了?”
曹小榮一見她雙臂上纏的夾板,便放下茶碗關切道。
“回來的路上不小心傷了筋骨。”
細柳簡短道。
曹小榮聽她這樣輕描淡寫,不由一嘆:“你怎麼這樣不小心呢?本就是去治病的,回來又傷了筋骨,我再讓人給你拿些大補的補品,你回去記得要用。”
細柳婉拒道:“不必了,我聽來福說,我不在京城這段日子,您已經往府里送了許多。”
“你就收著吧,都是底下人送上來的孝敬,那麼多,我一個人哪裡消受得了呢?”曹小榮笑了笑,又問她,“你如今這樣,可要再多休息幾日?”
“不必了,小傷不礙事。”
細柳說道。
曹小榮聞言沉思片刻,隨即道:“既然如此,可巧今日花小姐得了皇后娘娘的恩典,去護龍寺剛建成的大殿中上一炷頭香,不如就由你送花小姐去。”
細柳聽曹小榮提起花若丹,她發覺自己又有些記不清楚事,往宮門方向去的路上她一直在翻隨身的冊子。
花若丹大約得了消息,在馬車中並不端坐,而是挑著帘子,一直在往窗外看,直至她看清那一道黛紫的纖瘦身影,她眼中迸發神采,喚了聲:“先生!”
細柳一下抬首,不期對上探出窗來的那年輕女子的一雙眼。
她收起冊子,走了過去。
“先生,你上來坐吧。”
花若丹這話音才落,她身邊的宮娥萍花立即彎身掀開帘子下來,朝細柳躬身行禮,請她上馬車去。
細柳沒說什麼,上了馬車。
花若丹尚在為父守孝,她穿了一件素淡的衫裙,烏髮挽起高髻,簪白玉梳背,點綴著素雅的絹花與珍珠,一雙杏眼盈盈,波光輕動:“上次見先生,燕京還在下雪,如今已經開春了。”
細柳茫然了一瞬,她有點記不清楚上次的情形。
花若丹見她這樣,不由輕喚一聲:“先生?”
細柳回過神來,看向她:“娘娘這趟准你出宮,看來她待你比以往好些了?”
花若丹聞言,淡淡一笑:“娘娘的心還是慈悲的,我在她身邊盡心侍候,她的心腸總是會軟一些的,何況再過不了幾日,二皇子殿下就要回來了,她心裡高興,所以准我出來代她為陛下祈福。”
“二皇子殿下要回來了?”細柳眉峰微動。
“是,”
花若丹垂下眼帘,“陛下病重,召他回京盡孝。”
護龍寺的大殿建成,昨日便有一尊金身大佛被送入了殿中,細柳隨花若丹的車駕一路來此,工匠們全都躲在工棚當中不得出,免得衝撞貴人,因而一路寂靜,花若丹由宮娥萍花扶著入殿上香祈福,細柳則等在殿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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