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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吐幾字:“我不在乎。”
隔門上全都是血,范績的護衛無一例外被除了個乾淨,范績被銀票砸了滿頭,他又驚又懼,卻見那阿濟爾岱輕飄飄道:“這些天在你那兒我住得很舒服,放心,我不殺你。”
“大燕的商人都像你一樣才好,眼裡只有利益而無家國,那我達塔鐵騎又何愁不能早日踏平燕土?哈哈哈哈哈哈……”
阿濟爾岱大笑著轉身,幾步奔向那窗欞,一躍而下。
此時,隔門被人從外面踢破,幾人並未多看一眼地上的范績一眼,他們快步往窗前去,卻只來得及看清那人掠入夜幕當中的一道背影。
“快!立即傳信山主!”
城中鳴鏑四起,撲不滅的火光幾乎要烤乾數日積蓄的潮氣,汀州府庫當中憑空出現數百玄衣蒙面的人,府庫的差役官吏早已亂作一團,一見這些神秘人,他們拔刀的拔刀,逃命的逃命,卻不料這些玄衣人竟一個個施展輕功紛紛奔入火場當中。
一道纖瘦高挑的紫衣身影忽然落下,雙足一踢那口太平缸,當中的水頃刻被無形的內力引向燃燒的大火中。
空了的太平缸“砰”的一聲落下,擋住了那些想要逃跑的差役的去路,他們驚慌地抬頭,只見那女子身姿輕盈地落在缸上:“誰若此時敢逃,罪同丟失軍糧!”
差役們一時間不敢動了,只聽那道冰冷而清越的女聲再度落來:“要麼去打水滅火,要麼死。”
府庫的倉吏大腿肚子都在打顫,見逃跑的差役們都轉過身來,有的往水井奔去,有的提桶去太平缸邊,他才稍稍緩了口氣,卻見一個黑衣少年輕飄飄地落下來,緊跟著後頭又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帶著一位年輕的公子下來。
那身形魁梧的男人打扮得像個異族人,臉上還有銀色的圖騰,倉吏不知道他們這些人是做什麼的,便奔上前:“你們是何人!府庫重地怎可擅闖?”
驚蟄手中飛刀一亮,倉吏的聲音頓時小了下去,驚蟄瞪他:“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這閒工夫?滾去滅火!”
倉吏連滾帶爬地轉過身就往太平缸邊跑。
“猛火油。”
陸雨梧嗅聞到這火光中濃烈的味道,他仰面,此時雨絲綿軟輕盈,這樣的雨,根本阻擋不了猛火油造成的火勢。
好在太平缸里的水及時開闢出一條窄道,細柳用水弄濕了衣擺,飛身往二樓奔去,陸雨梧喊了她一聲,卻不見她回頭,他只好讓舒敖抓來那倉吏去府庫大門外鋪好竹篾蓆子,隨後也在太平缸中弄濕了衣袍,與驚蟄、舒敖奔入樓中搶糧草。
不知暗藏在哪個角落的猛火油被燃燒的火舌舔舐,轟然炸開更大的火勢,整個府庫幾乎快被熊熊烈火包裹。
“快跑啊!樓要燒塌了!”
“樓要塌了!”
差役們驚慌地叫喊。
驚蟄施展輕功掠出,很快將左右肩上兩大麻袋的糧草扔在面前這片空地鋪開的蓆子上,回頭卻只見舒敖一個人扛著三四個麻袋跑來。
“苗阿叔,細柳和陸公子呢?”
驚蟄忙問他。
舒敖將麻袋都扔下,穿著粗氣回頭:“我去找他們!”
倉庫兩層樓在盛大的火勢中將傾未傾,吱吱呀呀發出危險的聲音,細柳鼻息間吸入的濃煙使她心肺生疼,悶咳不斷,她扛著兩麻袋糧草從樓上躍下,很快便有帆子從她手中接走東西,她聽見驚蟄與舒敖的聲音,在喊她,還有……陸雨梧。
陸雨梧呢?
細柳一下轉過身往樓門的方向奔去,身後的帆子連忙喊她:“山主!樓要塌了!”
她充耳未聞,朝灼燒的火光里奔去。
忽然一隻手拉住她。
掌心冰涼的溫度令細柳一下轉過臉,她眼前此人一身衣袍沾了不少黑灰,一張蒼白的面容也有些灰痕,他鬢邊都是細汗,順著頜骨往下淌。
他一手扛著一個麻袋,另一隻手緊緊地牽住她,他的眼睛映著她背後的火光,“轟”的一聲,倉庫的樓門燒塌了。
陸雨梧拉著她跑到連廊里。
他最有力的那隻左手用來扛那一麻袋的糧草了,握著她的這隻手根本沒有太多力道,但細柳還是被他牽著走了。
她咳得厲害,呼吸越發急促,陸雨梧隨手將麻袋扔在地上,很快從懷中取出一隻瓷瓶,倒出一粒丸藥抵在她唇邊:“圓圓,快吃下去。”
細柳一愣,下意識地張嘴將丸藥吞了下去。
這藥的味道她再熟悉不過,是她一貫用來壓制喘症的那一種。
但他身上……怎麼會有她的藥?
“山主!鶴居樓傳信,與范績一道宴請竇暄的那個岱先生將竇暄殺了,人跑了!”這時,一名帆子飛奔而來。
“什麼?”
細柳擰起眉。
“岱先生……”
陸雨梧揉捻著這三字,他腦中先是閃過紫鱗山那道赤火,冥冥中仿佛什麼被他連成了一條線,他抬眸道:“若這個岱先生並非是范績的人,細柳,那麼他會是誰?”
“阿赤奴爾岱。”
細柳立即意會,她輕輕吐出這個名字,被濃煙燻過的嗓子有點沙啞:“我正要找他。”
說罷,她轉身欲走,倉庫樓在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中倒塌下來,那種灼燒的熱氣伴隨鋪開的火光直朝人臉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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