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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查看了細柳隨身的丸藥,隨後道:“只不過再好的藥,也經不住你這麼折騰自個兒的身子,這回應該就是這種煙粉味誘發了你喘症發作,如今你的喘症還算輕微,但若繼續習武,只怕會加重啊。”
這些老生常談的東西,細柳並非第一次聽,她啞著嗓子:“多謝。”
“我這就去再開幾副藥。”
老大夫起身說。
陸青山將人領出去,細柳稍稍側過臉,陸雨梧扶在椅背上的那隻手背上疤痕未消,半露血痂斑駁的掌心,她想起白日裡他攥在手中的那枚環佩,她忽然道:“你這手還真是多災多難。”
她聲音輕,沒有任何氣力,陸雨梧還是聽清了,他轉過頭來,昏黃的一盞燈火照著她蒼白而清臞的臉,他對上她的目光,笑了笑:“你好些了嗎?”
細柳“嗯”了一聲,她抬眸再看向那立在幾步開外的姜變:“殿下有什麼要問的?”
她先開門見山,姜變反倒愣了一下,但話都到這兒了,他笑了一聲,若有所指:“吾只是想問問姑娘,金羽令為何會在你的手裡?”
“我撿的。”
“……撿的?”
姜變挑眉,明明是輕飄飄兩字,卻透出一種無形的壓迫。
“譚應鵬死的當日,官道茶棚,”
細柳看向陸雨梧,輕抬下頜,“他也在。”
姜變隨之看向陸雨梧。
只見陸雨梧點點頭,平淡道:“當日她與譚應鵬打過一架。”
“所以這金羽令原本在譚應鵬身上?”
姜變頷首,又倏爾一笑,“那譚應鵬可是出了名的功夫好,比起他兄長譚應鯤也毫不差勁……細柳姑娘你們誰贏了?”
“她贏了。”
正巧當日圍觀過那個場面的陸雨梧答道。
“那細柳姑娘武功可真是不俗……”
姜變頗為欣賞地點點頭,但與她目光相對,他話鋒一轉,“可有一點吾很好奇,姑娘你為何會知曉吾的身份?”
“這很難猜嗎?”
細柳神情冷淡。
“也是。”
姜變笑了一聲,“多虧姑娘解吾燃眉之急,姑娘深明大義,也難怪秋融視你為友,你好好休息,吾便不打擾了。”
姜變說罷,再看向陸雨梧,道:“秋融,我先出去。”
陸雨梧點頭,看著那李酉掀簾,跟隨姜變走出去。
“青山,去要一些清粥。”
陸雨梧叮囑道。
陸青山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細柳先生,你既然醒了,那我便去看看驚蟄。”花若丹起身說道。
“多謝,”
細柳看著她,“你能回來。”
花若丹一怔,她隨即道:“若丹——想信先生一次。”
她說罷,端著涼透的水盆走出去,夜風吹拂她耳邊淺發,院中明燈,姜變已經走到月洞門那邊,正不知與人在說什麼。
花木扶疏間,花若丹靜靜地看。
姜變回過頭,那女子在廊上,身影清瘦弱不勝衣,烏黑的髮髻渾無一飾,他道:“花小姐,一道去用飯嗎?驚蟄小兄弟那邊,吾讓李酉遣人照顧就是。”
檐下燈籠微晃,燈影也在花若丹頭頂晃動,她將水盆放在廊椅上,走下石階,在一片冷暖交織的光影里微微福身:“多謝殿下。”
她朝他走去。
堯縣縣城才經歷過一場火與血的洗禮,城中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侯之敬那五千兵馬被姜變以金羽令按住,讓他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在堯縣休整了五日,姜變便要押著侯之敬與趙知縣回京,但堯縣的殘局還未收拾乾淨,他便留下來幾名親隨在此安撫鄉里。
這日秋風又重,吹得枯葉紛飛,天色陰暗泛青,薄薄的日光落來人的身上都是冷的顏色。
喬四兒與線兒、大武、興子他們三個站在城門口,驚蟄在馬車裡躺著,聽喬四兒念叨著:“小爺爺你年紀小,骨頭很快能長好,但你也別逞強啊,遇事你得多……”
“串子你很吵。”
驚蟄連掏耳朵的力氣都沒有。
喬四兒一下閉嘴了,不知道說什麼好,驚蟄看他鼻青臉腫的,傷也都還沒好,他抿了一下嘴,又收回目光,嘴賤得一如往常:“你看看你本來就長得一般,不好好養著當心變成醜八怪!”
“……”
喬四兒一把拉下車帘子,不想多言。
他轉過身,見陸雨梧走過來,他立馬繃緊脊背:“公子……”
“喬四。”
聽見陸雨梧喚他,喬四兒不由抬起一雙隱含希冀的眼,他不想再做一個串子了,不想在這小小的堯縣裡蹲在衙門口討生活。
如果可以去燕京,如果可以去見識四方的話。
“這些時日多謝你了,你幫了我很多忙。”
陸雨梧和煦道。
喬四兒見陸青山遞來銀票,他眼中的光亮卻黯下去,但他還是高高興興地接過來,低下腦袋說:“多謝公子,這都是喬四兒甘願的。”
但銀票接來,他捏了捏發現不對,將最底下的那封信件翻出來,上面的字他卻一個也不識,他抬起頭來:“公子,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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