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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忙吸了一口氣,趕緊又站起來挪到她面前去,細柳已經看不太清他了,很遲鈍地想著驚蟄說的“私奔”兩個字。
驚蟄驟然放大的聲音驚動了來福,來福趕緊跑了出來,一見細柳渾身是血倒在地上,他瞪圓了眼:“大人!”
“驚蟄,大人這是怎麼了?大人不是生病了嗎?什麼時候跑出去的……”
“還不搭把手!”
驚蟄罵罵咧咧:“你老媽子嗎?屁話那麼多?”
他們的聲音仿佛離細柳很遠,她像是才遲緩地想明白剛才那兩個字,眼前一片模糊,天上的缺月也因為這種模糊而在她眼中變得圓融,她嘴唇翕動,低聲喃喃:“沒有……意義。”
一個將死之人,
唯一的能做的,就是放走那隻月桂樹上的玉兔。
細柳強撐著在失去意識之前交代了驚蟄一些事,驚蟄轉頭就對外面衝進來送藥茶的小胖子道:“你回宮去吧!”
“啊?”
來福愣住了:“為什麼?”
驚蟄冷冷道:“細柳說了,讓你回宮,去找你原來的主子,還有,今日的事你不要往你那破本子上亂寫,若是被人看到了,你就是自己找死!”
來福的臉一下煞白,他險些端不穩手裡的藥茶:“我,我……”
他腦袋空空,想也想不明白自己是什麼時候露餡的。
“你回宮去,曹小榮雖說如今沒什麼大權勢了,但你這麼個小胖子,他應該還是有辦法護得住的。”
驚蟄想著細柳說過的話,對他道:“若曹小榮不肯保你,你就跟他說,是細柳請他幫這個忙。”
來福再傻呆呆,也總覺得自己感知到了點什麼,他忍不住往裡面望了一眼,鼻子忽然就有點泛酸:“大人她……惹禍了嗎?”
“是啊,大禍。”
驚蟄看著他道:“大到誰跟她踩過同一塊地磚,都是死路一條,小胖子,不想死就趕緊滾。”
來福像是被嚇住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敢問,他忙問:“就,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救救大人嗎?還有你,你是不是也很危險?”
驚蟄沒料到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個,他著實愣了一瞬,隨後他立馬催促來福趕緊滾,來福嚷嚷著不肯滾,驚蟄追著他,踹了他屁股幾腳,在他房裡胡亂收拾了個包袱,連同來福跟那個包袱一塊兒扔出了大門。
做完這些,驚蟄累得夠嗆。
他喝了幾碗冷茶,再看床上的細柳,她臉上青紫的脈絡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要濃烈,頸間的血管呈現出詭異的色澤。
她怎麼就不乾脆跟人私奔算了呢?
如果……
一定要死的話,她為什麼不去做讓她自己更開心的事呢?
驚蟄端著空空的茶碗,指節用力。
回來做什麼?
管他做什麼?管來福那個小胖子做什麼?那麼在意別人的死活做什麼?
此時晨霧正濃,干元殿中姜寰聽到一夜過去搜捕未果的消息,大發雷霆:“馬山,你詔獄是什麼人都可以來去自如的地方嗎?!”
馬山也是一肚子苦水,他戰戰兢兢道:“陛下息怒,若是生人硬闖詔獄,那便只有有來無回的份兒,可是……”
“可是什麼?”
姜寰雙眸微眯:“你的意思是是你們當中還有什麼內鬼?”
魏千戶吃裡扒外,以死放走姜變一事是姜寰心中的一根刺,他總免不了疑心病發作,想要篩除所有暗藏異心的狗東西,為此,他這段時日沒少去掀朝廷里那些人的老底。
“……也不是。”
馬山臉色有點怪,他慢吞吞道:“若不是有身份可以經常進出,怎會如此防不勝防呢?於東廠與知鑒司中人而言,詔獄可以說是第二個家了。”
“第二個家?”
姜寰正襟危坐,冷笑一聲:“然後此人反手將家給炸了?”
“……啟稟陛下,昨日詔獄值守的人中,有人說見過細柳,”馬山硬著頭皮繼續說道:“但似乎,細柳還帶了一個人進去。”
姜寰驟然聽見這個名字,他眉心一動,片刻,他像是想起來明園中碰倒了劉吉遞給花若丹那杯酒的女子。
“你是說,是她?”
這可真是令人意外。
“卑職不敢斷言。”
馬山滿頭冷汗涔涔,俯首:“當日靠近最裡面牢房的那間值房裡值守的人,要麼被炸死,要麼被殺死,一個活口也沒有,再加上那個之前與細柳走得近的姓李的百戶說,來人也許是易了容的,因為他發現那女子臉上有一道遮不住的青紫胎記,十分可怖,跟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也不露容貌,說是叫他們喝酒,進了值房卻二話不說就跟他們動起了手,至於其他人,當時照明的燭火都被削滅,他們也沒太看清臉。”
無論馬山怎麼問,李百戶都一口咬定絕不是細柳。
“卑職也讓人去看了,聽說是病了,卑職確認過,她的確在府里。”
馬山說道。
馬山拿不出什麼證據證明細柳無辜,卻也無法貿然下定論說此事與細柳無關,單憑那李百戶嘴裡冒出來一句“易容術”,是無論如何也站不住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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