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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多遠的記憶,她還暫且可以記得起來。
她轉過來,日光在她身後,剔透的耳墜投落影子在她白皙的頸側,她眉清目冷,“你猜侯之敬會不會來?”
陸雨梧看著她:“也許。”
翌日清晨,秋風颯颯。
永西總督侯之敬真的來了。
第28章 立冬(八)
趙知縣讓劉師爺寫的札子還沒來得及往永西總督行轅送,一大早就聽聞侯總督駕臨堯縣的消息,他胡亂洗了一把臉,匆忙換上官服就往衙門口去迎。
總督是個武職,但大燕歷來擔此重任的都是文官,侯之敬也不例外,他是定康五年的進士,身上沒穿甲衣,也沒著官服,像是趕了一夜的路,沒幹的露水在他衣擺間像是一圈兒深綠暗花,一雙眼卻清明銳利,令人不敢逼視。
“下官拜見總督大人!”
趙知縣上前作揖。
侯之敬淡瞥他一眼,“陸公子呢?”
“在後衙。”
趙知縣說著,連忙躬著身子將侯之敬一行人往後衙領。
天還沒亮透,呈現出一種青灰色,細柳推窗,迎面是濕冷的晨風,聽見月洞門那邊一陣雜亂的步履聲近,她抬眸看去,花木扶疏間,那趙知縣恭敬地將一個身形高大,穿著一身青綠直裰,戴網巾,下巴蓄著半長鬍鬚的中年人迎進院中。
此人身後跟著五個膀大腰圓的武官,他們個個黑衣罩甲,腰間佩刀,細柳只瞥一眼,便清楚他們並非一般的練家子。
而在他們身後,是紅衣黑罩甲的一隊親兵,大約有百人左右,他們沒有都進院,留了一半人在月洞門外站著不動。
侯之敬見右側廊上侍立著數名黛袍侍者,他抬手示意身後的親兵停下,隨後走上前去,在廊下站定作揖:“侯之敬請見公子。”
不過片刻,開門聲響,陸青山從房中走出,低首:“侯大人,請進。”
“子諒,你們在此等候。”
侯之敬走上階,對跟在身邊的幾名武官道。
“是。”
名喚子諒的武官左邊眼皮上的褐色疤痕顯得他面相十分兇悍,他看著侯之敬隨陸青山進去,那道門一合,他就與其他幾人在門前站定。
房內,陸驤奉上一碗熱茶,侯之敬伸手接來,道:“自我到任永西總督一職後,也就回京述職過兩回,與恩師更是說不上幾句話,不知他如今身子骨可好?”
陸雨梧道:“平日裡倒好,只是近來事忙,又逢交季,染了咳疾。”
“果真?”
侯之敬面露擔憂之色,“我手上有上好的川貝,這趟回去就給恩師他老人家送些。”
“上一回我見公子還是七年前,那時你才十歲,”看著陸雨梧,他感嘆似的,“這時間一晃,你已長大成人了。”
“是啊。”
陸雨梧頷首:“我還記得從前祖父過壽,侯世伯總是會在給祖父的壽禮中捎上一些小玩意給我,那時您常來府中用飯,我求您講外頭茶館裡的閒書與我聽,被祖父發現,害您與我一塊兒被他訓斥。”
往事如幀在眼前,侯之敬頗為感懷:“公子竟還記得這些?也是,你開蒙都比我那小孫兒要早,那時我也是見恩師對你管教嚴苛,小小年紀案頭就堆滿了課業,鮮有個閒暇的時候,讓人看了心疼。”
他又笑著道:“公子長大後,我卻不知再送些什麼了,今年得了些宜州丹砂,本想過年給公子你捎去,卻不想聽聞公子在此,我倉促趕來,卻什麼也沒帶,真是失禮。”
“侯世伯何必見外,”
陸雨梧笑了笑,“宜州是個好地方,不止產上好的丹砂,還產麩皮金,金色紫深,碎如麥片,我在京時聽說今年春天二皇子殿下奉命巡視永西金礦時,便是侯世伯您一路作陪。”
侯之敬聞言一頓,隨後笑道,“那是金尊玉貴的殿下,容不得半點閃失,我身為總督坐鎮永西,自然要替陛下分憂,好好保護二殿下。”
陸雨梧點了點頭,“侯世伯說得是,今日見您精神奕奕,分毫不見老態,實在再好不過,如此我回京也好告訴祖父,畢竟他心中也記掛著侯世伯您。”
“難為恩師他掛心,”
侯之敬像是受寵若驚,他抬手往上做出一個拱手的姿勢,“當年是他老人家親自點我為一甲,我才有幸喚他一聲恩師,若有機會,我真想回京去拜見他老人家。”
隨後,他又道:“不知公子打算何時回京?”
“原本是該早些回去,但有一樣東西我想親自交給您。”
陸雨梧說著,抬眼看向陸驤。
陸驤會意,拄拐起身取來一封信件遞來侯之敬面前,侯之敬先是看了一眼陸雨梧,才接過信封,取出來信紙展開。
不過才掃了一眼,侯之敬臉色乍變:“公子,此信是從何處得來?”
“是從一個姓康的反賊身上搜出的,”
陸雨梧說道,“聽他手底下的人說,他便是幾月前被您斬首示眾的那反賊首領康榮的親弟弟,這康二此前被巡檢司的人拿住,卻不知誰在其中做了鬼,竟讓他逃出巡檢司,幸而被人撞上,如今已然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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