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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這個曹鳳聲的義女當不了幾天千戶了。
細柳沒理他們,往甬道里走,一人攔上去:“大人,您要做什麼?”
細柳腳下一頓,一雙眸子盯住他:“怎麼?不准我過去?”
那人有點發楚,卻還是道:“馬指揮使有令……”
“馬山?”
細柳冷笑:“你何不讓他親自來攔我。”
眾人一時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這位女千戶大人竟有如此囂張,一個千戶,竟敢對知鑒司指揮使大人不敬。
細柳雙指分開刀鞘與刀柄,發出“噌”的一聲,那人一時間竟被震住,再看她頰邊青紫的脈絡,十分詭異,他不敢伸手了,細柳扯唇,繞過他往裡面去了。
陸雨梧躺在枯草堆上,忽然,他聽見了一陣越來越近的步履聲,他一瞬睜開眼,牢門外,那道身影站定。
細柳一刀出鞘,砍開了牢門的鎖。
陸雨梧眼中浮出驚愕:“細柳,你……”
她很快走近了,幽暗的牢中,他嗅到她身上苦澀的藥味,緊接著她握起他一隻手,鐐銬底下,他原本白皙的腕骨被磨得發紅。
細柳看不清他手腕已經被磨破,她按了一下,聽見他輕微地抽氣,她問道:“誰給你戴的這個東西?”
“犯人戴這個,有什麼奇怪的?”
陸雨梧捉住她的手:“我在都察院的時候就在想,到了詔獄應該就能見你一面,結果白天沒見你來。”
“你不是犯人。”
細柳只是說:“你沒有犯任何罪。”
她一把將陸雨梧拉起來,轉頭就要往外面去,陸雨梧卻站住不動,緊握住她的手:“你要做什麼?”
此時,外面驚蟄忽然道:“細柳,他們過來了!”
細柳立即回頭,飛快地點了陸雨梧的穴道,他眼前一黑,身體倒下去的瞬間,細柳很快將他抱住,隨後扶出牢門。
“細柳大人!你要做什麼!”
跟過來查看的人發現端倪,正要抽刀上前,驚蟄一下飛身上去,拋出幾把飛刀,他們沒有防備,很快倒下去。
驚蟄又趕緊往前,他懷裡那一大袋子的藥粉被他飛快扔入值房裡的火盆中,怪異的味道被火灼燒開來,嗆人的煙瞬間散開,“砰”的一聲炸了。
值房裡煙霧繚繞,數人被爆炸波及。
驚蟄還沒來得及得意,細柳便將披著知鑒司袍服的陸雨梧推給他:“你先帶他走!”
細柳事先吃過驚蟄給的解藥,並不受這些藥粉所擾,不會頭昏腦漲,她迅速抽出雙刀沖入值房裡開出一條血路。
這炸聲驚動了其他值房裡的人,所有人朝這邊涌了過來,但又聽見爆炸聲,他們又都退出了出去,細柳在粉塵中連刺數人,那邊驚蟄脫了斗篷,帶著陸雨梧在混亂當中也趁機順勢往外躲。
快到詔獄門口,終於有人發覺不對:“那兩個人,停下!”
驚蟄根本沒回頭,施展輕功飛身而起的瞬間,又往後扔了幾把飛刀,眾人連忙去追。
細柳飛身往前將他們攔下,雙刀飛快刺中幾人膝蓋,她一腳踢開他們,借力躍出詔獄大門,掠檐而上。
驚蟄看著底下追出來幾百號人,他連忙將陸雨梧交給細柳,道:“我輕功好,可以暫時牽制住他們,前面不遠就有一匹馬,找到紫鱗山的密道,你們趕緊走!”
隨後,驚蟄便故意往另一邊掠去,底下人看見那道影子,一時間箭雨密布,卻並未傷及那影子分毫,他們趕緊追去。
細柳找到了那匹馬,然而宵禁之時馬蹄突兀,她只帶著陸雨梧騎到街巷當中,避開巡夜軍,隨後棄馬。
今夜宵禁又不安寧,城中很快雜亂起來,東廠和知鑒司的人四處搜捕,踹門的踹門,聽煩了狗吠的還踹狗。
燕京城中有一處絕對隱秘的,通往紫鱗山的密道,以便於紫鱗山的帆子不分晝夜地來往城中,細柳帶著陸雨梧從幽暗的密道中出來,外面的天仍然是黑的。
山野之間,晨露已生。
細柳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拆開了一樣疼,但她分毫不敢鬆懈自己的那根弦,她艱難地喘息著,俯身下去,張口接了幾滴草葉上的晨露。
她回過頭,抬起來發腫的手指,解開地上少年的穴道。
月光還在,明亮的銀輝落在他身上,細柳看見他薄薄的眼皮顫動幾下,睜開了雙眼,他起初有點茫然,像是沒反應過來自己怎麼會看到外面這片天空。
濕潤的山風,還有身下濕潤的草叢,他在這樣清淡的月輝里,看見坐在身邊的那個女子,幽暗的詔獄中,他沒有看清她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頰邊竟然又浮出這樣青紫的脈絡。
陸雨梧一瞬坐起身,他發覺手腳的鐐銬都不在了,只余磨破的紅痕。
“你……”
陸雨梧眼瞳似乎顫了一下:“細柳,你這是在做什麼?”
山風拂過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我說過了,你沒有任何罪,你也不該被流放。”
細柳被山風吹得鼻息都痛,她的聲音沙啞極了:“陸雨梧,我放你走,你一定要走,去哪裡都好,就是不要去西北的密光州。”
她說:“我聽人說,流放到那裡的人,都會死在那兒,那裡的窮山惡水,是屍骨堆成的,你不該到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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