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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沒有大礙,陸證哪裡看不出來,一個姑娘家,臉蒼白得不像話,還那麼清瘦,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孫兒,也蒼白著一張臉,身上的傷也沒好全。
“這話也許有些冒昧,”
陸證瞧了一眼她捏在手中的玉兔,“但我還是想問,姑娘可有婚配?”
細柳一愣,她發覺陸證的視線,玉兔冰涼的溫度浸透她的掌心,她仿佛明白了點什麼,一下子有點不知所措。
“祖父。”
陸雨梧忽然出聲。
陸證看了他一眼,卻再度注視著細柳,老神在在:“有嗎?”
“……沒有。”
細柳答。
陸證聞言,那張素來嚴肅的臉上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只朝她點了點頭,接著便雙手背在身後,朝內門那邊去了。
細柳掌心幾乎有了汗意,被玉兔的稜角硌著,她轉過臉來,卻見那一身緋紅衣袍的少年微抿著淡色的唇,像在忍笑。
“你笑什麼?”
細柳擰起眉頭。
陸雨梧搖頭,淡薄日光里,他雙眸剔透得像她手中那塊玉料,他走近幾步,身上幽冷的香隱隱襲來她鼻間,他垂眼看她,洞悉她那副清冷表象底下幾分彆扭,他無奈地笑了一下:“老人家總是這樣。”
滿樹玉蘭雪白,枝影橫斜,一瓣忽然擦過他的肩頭,玉兔還捏在細柳手裡,每一寸都逐漸染上她的溫度,不再冰涼,她忽然轉過臉,避開他的目光:
“我知道。”
第75章 大寒(四)
松林堂是太子姜顯生前讀書之所,全木結構,以滄浪紋飾之,頗有前朝縹緲古樸的韻味,建弘皇帝坐在一旁,而一眾官員則一一焚香致祭,禮畢分班,躬身靜立。
當中有一人卻靜不下來,他看起來年紀比陸證還大,此時被人扶著才能勉強站住,一張老樹皮似的臉皺皺巴巴的,泣涕漣漣:“太子,太子啊……”
吏部侍郎馮玉典低著頭卻忍不住偷偷翻白眼,這位致仕的吳老太傅年年都在太子忌辰上這樣哭,生怕陛下不知道他這個當初教導太子的老先生有多掛念太子似的。
前些年建弘皇帝多少也要跟他說上幾句話,但今年也許是身體十分不濟的緣故,他並未過多關照吳老太傅,只是道:“老太傅年紀大了,先回去吧。”
吳老太傅沒明白怎麼回事,眼淚都忘了擦,就那麼愣愣地被人扶著出了松林堂,建弘皇帝咳嗽了幾聲,看向姜變,神情像是溫和的:“變兒,你還忙著護龍寺的事,又要兼顧忌辰,辛苦你了。”
姜變上前一步,俯身作揖:“兒臣想念太子,不敢言辛苦,是兒臣應該多謝父皇將太子忌辰交給兒臣來辦,這是兒臣唯一可為皇兄做的事了。”
建弘皇帝聞言,神色微暖。
底下一名官員頓時上前拱手:“陛下,回想當年太子殿下可謂才智無雙,您交代他的政務他統統都處理得很好,實為表率,而今再看五皇子殿下亦有幾分太子當年的風範哪!”
此話一出,群臣當中附和之聲漸起。
姜寰站在一側,冷眼瞥過那些對他的五弟滿口稱讚的臣子,他一言不發,只見姜變對那些大人們拱了拱手,道:“諸位快別這樣說,太子是父皇親自教導的,他是父皇的長子,亦是父皇最得意的門生,太子的才德,吾遠不及也。”
建弘皇帝靠在椅背上,他慢慢地看了姜變一會兒,泛白的唇扯了一下:“變兒過謙了。”
姜變一怔,他忍不住抬首望向父皇,而建弘皇帝看著他,眼底隱有幾分笑意:“至少如今朕交給你的事,你都辦得很好。”
姜變將驚詫全都盡力藏在心中,從前他幾乎從未聽過父皇對他有過哪怕一句的稱讚,此時他心中許多的情緒翻湧起來,那種想要得到父皇的認可的渴望原來從來都刻在他的骨子裡,此時僅僅只是聽到這樣一句話,他便有點壓不住心中的喜悅,忍不住望著父皇,又忽然垂首作揖:“多謝父皇……兒臣會做好您交代的每一件事。”
陸證立在群臣之首,垂著眼帘什麼話也不說。
姜變退回自己的位置,他先對上人群中陸雨梧的目光,朝他笑了笑,姜變忽而觸及身邊姜寰的視線,他說不太清楚姜寰那是怎樣一副神情,像是有些陰沉,卻又隱含幾分嘲諷。
姜變面無表情,挪開視線。
細柳本不能進園,但曹小榮來的時候看見她,便也讓她一塊兒進來了,曹小榮趕著去乾爹那兒,便對她道:“花小姐也在園子裡,你是個女子,正好方便在她身邊守著,她如今在聽濤軒中用膳,你過去就是。”
正好來福在,曹小榮便讓他領著細柳過去。
但來福是個糊塗蛋,沒走幾步就忘了該往哪兒走,他有些訕訕的:“大人,奴婢沒來過幾回,咱們問問……哎,大人您去哪兒?”
來福話沒說完就見細柳循著一條林蔭小徑去了,他連忙跟上去,想說些什麼卻見細柳神色詭異,他一時間有點不敢開口。
這條窄徑沒有什麼人走,來福也不記得自己從前走過這兒,他還是忍不住道:“大人,咱們應該是走錯了,奴婢記得聽濤軒後面有一片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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