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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卻是在的。
一名帆子進去,很快驚蟄便揉了揉眼睛,掀開氈簾出來,抱拳:“任大人,請恕小子失禮,這些天仗打個沒完,難得睡個囫圇覺。”
驚蟄將任千總迎了進去,那些將士們很快將烤羊肉擺上桌子,任千總問驚蟄:“你喝酒行不行?”
男人怎麼能說不行,但驚蟄眼珠軲轆一轉:“我酒量淺,喝了還容易頭疼,也怕誤事,就不喝了。”
如今是在西北軍營,驚蟄保持著他的謹慎。
“哎,小公子,你來咱這兒有段日子了,一直也沒嘗過博州的好酒!”那副尉將酒罈子開了,倒出來好幾碗,“大將軍與岑副將他們都在隴坡重新布防,如今我們來補上這個地主之誼了,你若是嘗上一口博州酒,保管再說不出‘不喝’這種話!再說了,如今是在咱們西北軍營當中,又不是在前面隴坡上,若有敵襲,隴坡那邊早發現了!”
驚蟄連聲拒絕,卻還是被那副尉哄著灌了半碗酒,任千總跟他碰了一下碗,剩下半碗酒他也不得不喝了。
然後他們便招呼著驚蟄吃烤羊肉,那副尉是個熱情的,還親自用刀給他割肉吃:“西北的香料那叫一個回味無窮,若烤羊肉沒這味香料,那便少了一半的滋味!”
驚蟄稀里糊塗被投餵得滿嘴流油,席間只有副尉與幾個將士的聲音最大,而那位任千總卻沉默下來,手中端著一碗酒,隨意地掃了一眼這軍帳中的情形,他的目光忽然定在不遠處,那似乎是一個鐵籠,上面蓋著漆黑的布。
他們說話聲音這樣大,那鐵籠中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任千總看向坐在桌邊,正被副尉他們幾個圍在中間一塊兒喝酒吃肉的驚蟄,他站起身,好奇似的往那邊走了數步。
那塊黑布沒有將籠子遮蓋完全,任千總俯身從底下看去,隱約看見鐵籠中有一道身影,他如靜靜蟄伏的一頭蒼狼,但此時有人靠近他也沒有一點反應,像是虛弱地睡著。
如今已是三月,西北還是冷得很,那人在睡夢中如困獸般蜷縮著,細柳與驚蟄來了這兒多久,他便在這籠子裡蜷了多久。
酒桌上那邊正熱鬧,而這邊任千總將一隻剝乾淨骨頭,只剩肉的烤羊腿扔進籠子裡去。
細柳牽著馬回來,身上沾著一層露水,她走到軍帳前,抬眼便見一名帆子欲言又止的那副模樣,她眉峰微動:“怎麼了?”
帆子說道:“您不在時,任千總過來了,他親自烤了羊肉,說是要代大將軍與岑副將補上先前沒盡到的地主之誼,如今,驚蟄公子已經酩酊大醉了。”
細柳聽罷,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掀開氈簾走進去,卻見本該倒在桌前呼呼大睡的驚蟄卻雙手抱臂站在那鐵籠邊,朝她揚著下巴。
細柳倒是沒多意外。
驚蟄慣愛鼓搗一些稀奇的東西,他不止會用毒,做出一些喝酒如白水的藥,可以讓他看起來酒量很好,很男子漢。
待細柳走近,驚蟄踢了踢籠子:“你說那任千總怎麼那麼好心,投餵一個身份不明的囚犯,還給他把骨頭都剔了,可惜我藥量下得重,不然這麼香的烤羊腿肉,還不把他給饞醒?”
細柳沒說話,只是盯著那烤羊腿肉看了一眼。
“哎,你大晚上的去哪兒了?”
驚蟄問她道。
細柳淡聲:“去湖邊餵馬了。”
“……我以為你有什麼大事呢?”
驚蟄有點難以理解,這大晚上的,又那麼冷,跑那麼遠去餵什麼馬?
“湖邊的水草很好,還有,”
細柳看向他,“你不覺得今晚的月亮很圓嗎?”
“……啊?它圓不圓的又怎麼了?”
驚蟄茫然道。
細柳卻不搭理他了,天色黑下來,她站在軍帳前抬頭就看見了月亮,離她很遠很遠,她那個時候什麼也沒想,策馬出營,一直跑到湖邊。
湖邊有豐茂的水草,馬兒搖著尾巴吃得歡欣,湖面映著圓融的月影,她等著馬吃夠水草,手裡握著頸間的丑玉兔很久。
後半夜更冷了,驚蟄裹緊了被子在行軍床上呼呼大睡,細柳即便閉著眼睛,也依舊保持著九分的警醒。
天色方才微微亮,軍帳外面忽然沸騰起來。
有將士大喊:“大將軍歸營了!”
很快號角吹起來,這樣的動靜很快吵醒了驚蟄,他方才睜眼,便見對面不遠處,細柳已經下了床。
但他們兩人還沒出去,便有人掀開了氈簾進來,那人身著漆黑的衣袍,外面銀灰色的甲冑還沒脫,整個人十分魁梧高大,他有一雙常年被鮮血濯洗過的眼睛,清明而銳利,一身氣度不怒自威。
“譚大將軍。”
細柳走上前去,驚蟄趕忙站到她身邊一塊兒作揖。
“你們兩個做什麼這麼多禮?”
譚應鯤將頭盔摘下來,扔給身邊的親衛,抬頭一瞧:“這傢伙怎麼還在你們帳子裡?有他在,你們睡得好覺?”
“我都習慣親自看著他了,沒他打呼嚕我還睡不香呢。”驚蟄搬來椅子給譚應鯤坐。
譚應鯤哈哈大笑,坐了下來,不止他是多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眼下的疲憊顯而易見,但細柳看他那副倦容之下,似乎籠罩著一層凝重的氣息,她不由問:“大將軍,隴坡布防可還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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