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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道舒家的小哥兒容貌昳麗,大婚那日蓋著蓋頭不得見,劉傲仁的那些“朋友”便慫恿著劉傲仁把舒琬帶出門給他們瞧瞧。
這瞧了一次就有二次,從一開始以為劉傲仁是大發善心帶他出去透風,到後來發覺劉傲仁的那些“朋友”舉止越來越讓人不舒服,舒琬哪怕是個呆子也該心生警惕。
只是劉傲仁身為他的丈夫,把這些都看在眼裡,卻從不阻止,還一次又一次帶著他出門,看舒琬像只落入虎口的羊,戰戰兢兢,不得不祈求劉傲仁給予一些庇護。
這點兒庇護連舒琬自己都說不清哪日就會被收回。
依照劉傲仁陰晴不定的性情,不是今日,就是明日,總有一日,他會放任他的那些“朋友”做出更過分的事。
……就像記憶里的那一日,也就是明日,在春香山上,劉傲仁會坐在一旁笑著,看舒琬被那些人圍起來,滿眼絕望,走投無路。
兩條腿恢復了力氣,舒琬支撐著牆面站起身。他用牙齒死死咬住下唇,腦海里不斷回想著最後一眼看到的郁恆章焦急的面容,還有入水前遙遙聽到的,一聲劃破長空的“爹爹”。
牆面冰冷的溫度沁入掌心,舒琬沒有辦法去思考什麼是真什麼又是假,他不能有絲毫的懷疑。
他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裡,他要回去,回到他該去的地方。
那裡還有人在等著他。
……
劉傲仁要舒琬準備的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東西,只是些帶去山上的吃食點心。舒琬漂亮的容貌,乖順的表現,一手好廚藝,還有能拿得出手的琴技……這些都能讓劉傲仁在他的朋友面前重新找回些優越感。
雞都還沒叫的時辰里舒琬就在廚房忙碌,許久沒用過老式的灶台廚具,他花了些功夫才找回手感。等所有的東西都按照原先的標準準備好了,已經有些遲了。
他匆匆換了身碧色的長衫,將半長不短的頭髮用髮帶束起來,趕到馬車前時劉傲仁早已在車上。
輕出一口氣,舒琬收斂神情,低眉順眼地上了馬車。
經過一晚的冷靜,再面對劉傲仁他鎮定了許多,起碼不會再發抖。
布置奢華的車廂里氣壓很低,劉傲仁陰鷙地盯著他。如果不是今天要和朋友見面,劉傲仁一定會拿遲到作為由頭對舒琬動手。
雖說名聲已經開始爛了,但劉傲仁在外總還是要保持他溫雅的模樣,像是戴久了的面具就不願再摘下來,劉傲仁從來不願意承認他已經和從前不同了。
知道劉傲仁目前還不會對他如何,舒琬漸漸不再感到害怕。
很快馬車駛出城,上了春香山的山道。
舒琬安靜地給劉傲人端茶遞水,翻書捏腿。
說真的,站起來久了,如今再跪回來讓舒琬由衷地感到噁心。
他催眠自己這是在片場演戲,手上小心地服侍著劉傲仁,餘光趁機觀察著車窗外的山路,試圖尋出些眼熟的景色。
一切都同他記憶中的一樣,馬車停下後,又步行了一段路,到了一個小石亭前。
劉傲仁的朋友們已經在那裡了。
小廝們輕手輕腳地將劉傲仁搬上台階,放下舒琬帶來的大小食盒,迅速離開。
劉傲仁那幾個朋友身邊的小廝也跟著撤下。
上一世的舒琬從這一刻起就開始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可惜,為時已晚。
垂眼向幾人行了禮,舒琬上前打開食盒,端出幾盤尚有餘溫的點心,以及兩壺熱酒。他在一旁架起的爐子上燒好水,將特別選出的琉璃盞燙過後依次擺在幾人面前,倒上自釀的果酒。
杯盞放在桌上時舒琬的手被一個人握住:“怎能勞煩嫂嫂親自倒酒。”
舒琬用了用力,沒能把手抽出來,他咬了咬下唇,怯怯道:“王公子言重了……”
那人的手順著舒琬的手腕往上摸,舒琬立即露出一副驚慌失措的神情,紅著眼看向劉傲仁,男人卻笑著,沒有半分制止的意思。
周圍的人跟著發出“哧哧”的笑聲,舒琬眸光微凝,閉上眼裝作害怕,用力一甩手臂,將王公子的手帶著擰了個方向。
一聲痛呼,王公子捂著扭到手腕,正要厲聲質問,舒琬卻像個受驚的兔子,飛快地竄到了劉傲仁身後,一副害怕極了的可憐樣。
亭子裡的幾個人笑得更暢快了,一邊嘲笑王公子連個哥兒都控制不住,一邊用更加不懷好意的目光注視著膽怯的舒琬。唯有劉傲仁的神情淡了淡,略有警告意味地瞪了一眼身後的人,估摸著是覺得他不聽話。
不過今天的好戲才剛開場,劉傲仁也不急。
他端起酒盞,同大家碰了杯。
這一群人裝得人模狗樣,聊著詩詞歌賦,待舒琬給他們斟酒時,又迅速將話題引到舒琬身上,剛還大談春景的人此時說起了另一番春景,左右都不過是些諢話,他們就是想看舒琬羞憤難當,又不得不應承著他們的樣子。
不動聲色地躲過這些人越來越過分的鹹豬手,舒琬晃了晃手裡的酒壺。
不到半個時辰,兩個壺裡的酒都倒完了,舒琬走到劉傲仁身邊,輕輕放下只剩了個底兒的酒壺。
前一世的這個時候,他大概已經在驚慌地四處逃竄,在被人攔住時,是真的抱著必死的決心,又抓又咬,口腔里都嘗到血腥味了,才拼出一條路,跑去了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