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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做一個聽話的人,才能少受些疼。
葛瑞秋走進鏡頭,出聲制止對顏無塵施暴的地痞流氓,他正要說台詞,卻發現舒琬的情況不對。
群演們散開,鏡頭裡露出了舒琬的臉,蹭了土,布滿著淚痕,眼神空洞地落在狼犬的身上。
他像是完全陷在了顏無塵的恐懼里,還在不斷乞求:“……我錯了,放過我好不好。”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舒琬不記得他是怎麼被扶起來, 怎麼回到房車上,最後又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空氣中有屬於醫院的消毒水味, 舒琬低頭,發現手上掛著一根細長的軟管,他還記得這個東西,在郁家老宅住著的時候也掛過, 應該是點滴。
不遠處傳來一聲輕響, 舒琬看去。
“郁先生……”
“醒了?”郁恆章放下手裡的報告。
舒琬支撐酸痛的身體想要坐起來,郁恆章叫住他:“別動了,躺著吧。”
“我這是……?”舒琬躺回到床上,不安地問道, “我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還有劇組, 劇組的戲怎麼辦?”
他對片場的事記不太清,但知道後一場戲是他和葛瑞秋的對話, 還沒拍他就離開了。
“該關心的是這些嗎?”
舒琬噤了聲。
和郁恆章相處過大半個月, 他知道郁恆章不是個喜歡生氣的人,可這種時候還是不由有些害怕。
舒琬能感覺出郁恆章的心情不大好。
輪椅轉到了床邊, 郁恆章給舒琬拉了拉他剛挪動時滑下去的被子,淡淡問:“群演里有人下黑手, 為什麼不喊停。”
“您怎麼……”舒琬的話說了一半,郁恆章接道:“我怎麼知道?舒琬,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身上的傷?”
舒琬不敢吭聲了, 郁恆章看了他一會兒, 緩和了情緒, 道:“你還沒回答,為什麼不喊停?”
“……這場戲本來就有可能會真挨幾下, 導演問過我要不要替身,但是我覺得我可以,所以就……”舒琬把臉縮進被子裡,小聲道。
郁恆章垂眼看他:“還有呢?”
“還有……?”
“別和我裝傻,你的助理說了,第二次喊停的時候你就發現有問題了。”
舒琬見瞞不過去,才悶悶道:“我怕我說了,又會上熱搜。”
郁恆章從助理和導演那兒了解過事情的前因後果,已經有所猜測。他問舒琬,也只是想聽聽舒琬怎麼說。
拽下舒琬蒙在臉上的被子,郁恆章的聲音柔和了些:“怕那些人罵你?網絡上的風向變得很快,不必太過在意。”
舒琬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他們說您花錢把我塞進劇組裡,由著我擾亂劇組的正常拍攝流程……我不想看到他們這麼說您。”
“說我?”大概是這話太意想不到,郁恆章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不相信的笑意,“你是說你不在意別人怎麼說你,但在意他們說我不好?”
舒琬輕輕點頭。
嘴角的弧度不見了,郁恆章看著舒琬,像是看著一道毫無頭緒的謎題,讓他實在困惑:“就因為這個,你忍了那麼多踹,膝蓋破了,身上全是淤青,我記得你說過,你怕疼。舒琬,你被他們打的時候難道不疼嗎?”
舒琬被問得愣住了。
疼啊,當然疼。
可是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疼,只要不去在意,辱罵也好,毆打也好,這樣那樣的疼,都可以被忽視。
還從來沒有人問過舒琬,你難道不疼嗎?
“我……不知道……”舒琬才消腫沒多少的眼睛又紅了一圈,他迷茫地回答,“可能沒那麼痛,只要忍一忍,就都可以忍過去了。”
發現舒琬又在不自覺發抖,郁恆章的眉頭一皺,伸手覆蓋住舒琬的眼睛。他輕聲道:“好了舒琬,別想了,我不問了。”
掌心沾上了幾點濕潤,舒琬近乎無聲地抽泣著,郁恆章抹掉他的眼淚,低聲說:“不知道是誰教給你的痛要忍著,但舒琬,疼是可以說出來的,有委屈也可以說出來。在片場導演會幫你解決遇到的問題,就算事後上了熱搜,還有徐才茂在。危機公關是他的工作之一,不該由你來擔心。”
“你什麼都不說,一個人忍著,那些人只會變本加厲地欺負你。”
“可是……”舒琬閉了閉眼,讓郁恆章蹭掉了又從他眼尾滑落的淚,雙眸水光涔涔地望著郁恆章,小聲道,“如果說了沒有用呢。”
“如果說了……反而會帶來更壞的結果呢?”
郁恆章的手指停頓,他聽出來舒琬不是在說今天片場發生的事。
上次體檢,舒琬排斥展露身體,身上的傷痕只是在做常規檢查時醫生目測出的簡單判斷。這次舒琬忽發低燒,昏迷不醒,除了給他退燒,醫生也對他的傷進行了重新檢查。
除去新磕出來的傷口,醫生說舒琬的膝關節本來就有損傷,很可能是常年在冰冷的地板上跪出來的傷。
最重要的是,結合舒琬兩次發燒的經歷,還有在某些情景下不受控制發抖、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況,醫生推斷舒琬有可能患有應激障礙,低燒昏迷也是一種身體的防禦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