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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聰明了,若他金榜提名之後,他必然會是下一個楊奕。
但是楊家只能有一個楊奕。
景暉帝只需要楊奕這一把刀,若再來一把,遲早就要割了他自己的手。
景暉帝最喜算計,心思深沉,決計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楊奕與楊家,就是他一把用之即棄的刀,只要他用夠了,遲早就是要被他丟棄的。景暉帝是昏,但卻精明,這江山是他朱家的江山,總不能待他死了之後,給他那好皇兒留下了楊家這個大麻煩吧。
沒法子,人可以聰明,但決計不能太過於聰明。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像楊風生那樣,但獨獨就是楊風生不行。
就像是當初的楊奕,寒門出身,孤身一人,所以景暉帝才能肆無忌憚的放任他行事。
當然,景暉帝對楊奕的恩寵,對楊家的恩寵,止步於此。
楊奕從當初一個小小貧戶成為一國首輔,已經是天大的恩賜,若他想要再多的的,景暉帝斷不會再給了。
就連讓楊家延續下去,他都不容許。
楊家,楊奕嘛,從頭到尾,從始至終,都只是一把快刀,一把握在景暉帝手裡的快刀。
楊風生那一天哭了整整一個晚上,楊水起嚇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便和他抱在了一起去哭。
兄妹兩人一起痛哭的情景,沒有人知道,就連楊風生也不知道,這麼些年,只有楊水起記得。
楊水起方才發抖,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厭惡,憎恨。
楊水起不怕景暉帝,甚至覺得他這人可笑噁心,虛偽至極。
她怎麼也忘不記楊風生那天絕望的神情。
楊風生現下問她,問她那天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楊水起道:「哥哥其實也猜到了不是嗎。」
楊風生那日喝得爛醉如泥,什麼都記不得,但從今日楊水起此番神情也該猜出個大概來了。
楊風生嘲弄地笑了笑,道:「你既知道了,也辛苦你憋這麼久了。」
楊水起道:「哥哥,你很厲害的。你曾說要
為我尋到天下無雙的公子,你便是天下無雙的好公子,沒有人能比得上你。」
楊風生點了點他的額頭,笑道:「可是當真?」
還不待到楊水起回答,就已經聽到楊風生繼續道:「你當我不知道你說謊話哄我呢,從前同你說天下無雙,你就只想得蕭吟,怎如今瞧不上他了,又來哄上我了?」
「一直都記得哥哥呢。」楊水起攀上了他的手臂,全然不再同前些天鬧彆扭那樣,好像連話都不願意同他說的,不是她一般。
兩人的隔夜仇,在碰到外敵之時,便消失得一乾二淨。
若說蕭吟,楊水起喜歡他,可從來都只是喜歡自己記憶之中那個光風霽月的他,那個如同掛在天上的謫仙公子,她不能接受他的一點不好,只要他同記憶之中的自己有一點出入,便叫楊水起決計不能忍受。
但楊風生同楊奕不大一樣,即便是知道他們的不好,可楊水起永遠也不會背棄他們。
她只有他們,他們也只有她。
在這諾大京城之中,只有他們是一家人,是永遠也不會背叛對方的親人。
楊風生低頭看著她,嘴邊掛了一抹無奈又寵溺的笑,過了良久,他道:「我早就不將那件事情放在心上了,犯不著這樣生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這世上不能得志者十有八九,也沒人因為不能考取功名而就活不成了。」
即便是楊風生現在如此說著,可是若當真這樣想著,之前又為何會難受成那般。如今想來也是事情已成定局,而不得不安慰自己和楊水起的託詞。
畢竟,他是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啊。
楊水起看著楊風生認真道:「哥哥說的是,哥哥不用考取功名,也是頂頂得厲害,功名於哥哥來說,只是個最最不打緊的東西。我知道哥哥厲害的,一直都知道。」
楊家形勢如此險峻,楊風生卻也能幫助楊奕在其中調理,若說楊風生蠢,說他紈絝,切切實實是低看了他。
楊風生沒再說什麼,只是揉了揉她的頭道:「行,你把哥放在心上就行了,別的什麼的,你莫要去管了。對了,今日沒叫陳朝探出什麼吧,也沒說些什麼的不該說的,叫錦衣衛聽去了吧。」
楊水起想到突然犯起毛病來的蕭吟,有些氣悶,卻也不想要惹了楊風生多想,只是道:「我都省得的,沒叫別人發現什麼來了的,他不放心我們,生怕我帶壞了他們的好公子,我才懶得搭理呢。」
聽楊水起這樣說,楊風生便也不在說什麼了,看她這樣,心中當是有數的。
*
那頭,待到楊、蕭兩家人離開之後,景暉帝就把陳朝喊到了殿內,他仰靠在龍椅上面,陳朝正為他按揉著太陽穴,景暉帝長嘆了口氣,道:「人果然是老了,也不得不去服輸,這會子聽那麼一曲戲,就叫乏得不行了。」
這是老不老的原因嗎?還不是那些個仙丹吃多了。
只是這話,陳朝是決計不敢說的。
陳朝道:「這是哪頭的話,皇上正值壯年,何來服老一說啊,您說老,可要臣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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