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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渠沒有想到,楊風生倒還算好,沒有同他起了爭執,反倒是楊水起,這樣咄咄逼人。
看來傳言說這楊水起不好相與,果真不是假話。
都察院……都察院的都御史同蕭正交好,他們不好入手。
卻在黃渠走神之際,楊水起又繼續詰問,「大人既掌管刑名,不會不知道這些吧。不將罪責上承至都察院,反倒是先往刑部送,是誰如此居心叵測?是誰這樣狼心狗肺!我爹在北疆方打完勝仗,屍骨未寒,便叫他們這樣按耐不住?」
她聲聲質問,語氣聽著有幾分激烈之意。
她就不明白了,他們怎麼好意思?
黃渠聽了這話,卻不接茬,只冷冷地哼哧一聲,而後冷麵道:「他若不做這些事情,沒得人會去抓他,既然是做了,那便別怕旁人去說。況說,既有人檢舉,手上拿著證據,都察院是抓,我刑部也是抓,又有何差。」
許久不曾開口的蕭吟終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他對黃渠道:「侍郎大人,晚輩說句公道話,畢竟是朝廷命官,一國之輔,沒有輕易就將人定罪的道理,況說,這事終究是要都察院過目才算說得過去,您是刑部的堂官,我想,不會不知道這些的吧。」
什麼罪名都沒有定,就想要直接抓人,於理不合。
他們不過是看楊奕已死,大廈將傾,他們剩下的一家人不過蚍蜉,任人拿捏。
隨便找個罪名,抓人下獄再說。
若是今日蕭吟不在,倒還好說,黃渠還管他什麼禮、什麼法,按了宋河給的令,拿了人就是,但蕭吟在旁邊,事情便有點難辦起來了。
他若是不顧及法禮,定會叫他拿住了辮子,到頭來,若是蕭正還藉機參他一回,那便有些超乎事情原本的意料了。
但人都已經到了,蕭吟不讓黃渠帶人,黃渠也不要蕭吟好過,他看向蕭吟,不明所以道:「是了,今日除夕夜,蕭二公子怎會在這處?還提醒蕭二公子一句,親小人,可是會出大事的。現下蕭二公子維護他們,可莫要被他們牽連了。」
「小人嗎?」聽得此話,蕭吟卻也沒有生氣,只是加重了話音,重復了一遍黃渠方才的話,「可是為何則玉覺著,大人才是那個小人啊。」
他眉眼彎彎,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是在笑,可是真若細細看去,眼中哪有絲毫笑意。
他又接著道:「北疆連年來都在受苦,首輔好不容易帶著將兵贏了,他殫精竭慮,最後卻不慎戰死沙場,到頭來,你們卻要在除夕夜抓了他的一雙兒女入獄,這世間竟有這樣的事。」
他說到這裡,眼中明顯已經露出了幾分刺骨的寒意。
「不求人人能共鳴傷悲,抵足談心,可好歹大人也總得明白,就算是死,首輔也是為了誰而死吧。」
怎能做了這樣的厚顏無恥的事情來呢。
不是所有人都有心的,可就單單說,是個人都做不出來這樣的事吧。
是什麼苦大仇深的敵人?難道黃渠他曾經也沒有受過楊奕的惠?繞是趁他病要他命,也不是這麼個要法。
蕭吟自認為自己冷心,可見到了宋河和黃渠這兩人,才知道,原來事情也能做到這樣難看的地步啊。
蕭吟道:「若是大人執意,不若將則玉一起抓了吧,畢竟今日我出現在楊家,想也同他們脫不開干係……」
「他們若是什麼亂臣,那麼我蕭則玉就是賊子。」
他說,他們是亂臣,那他蕭則玉就做賊子。
蕭吟話音方落,就聽得一聲怒喝。
「逆子!你給我住嘴!」
蕭正從外頭大步走來,邊走邊罵,「好好好!現下是徹底不將我這個爹放在眼裡了!出來解手?人解到了十萬八千里開外的楊家了?!」
蕭正儼然已經怒極。
方才蕭吟說是出去解手,結果人呢?去了近乎一炷香的功夫也不見得,那蕭煦還在幫他左瞞又瞞,瞞不住了,派人一看,才發現人早就不見了!
怎能不氣,他怎能不氣?!
旁的時候他來尋他們都行,過年的時候也要出門?就是這樣耐不住?!在家裡吃個年夜飯的功夫人就沒了影!
蕭正氣得不行,非要上門來抓他回去,結果一來就聽到了蕭吟說這樣的話。
亂臣……賊子……
他說這樣的話,他是何居心!
這話傳出去,他是想要拉著他們蕭家和楊家一起陪葬嗎!
蕭正再也忍不住,直接拿了一旁站著官兵的身上的劍,那人一時不察,竟就這樣叫他奪了過去。
他直接將劍架在了蕭吟的脖子上面,很快就有絲絲密密的血珠從脖頸上滲出。
他說,「你再說一遍,你有種再說這一遍這樣的話!」
眾人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跟了過來的蕭煦忙上去拉勸起了蕭正來。
「爹,父親!則玉他不是故意說這些的,你冷靜些啊!」
可是蕭吟即便是被劍架了脖子,仍舊絲毫不動彈,不僅如此,卻始終不願意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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