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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中,滴漏聲在清晨格外清晰,天光照在院中,為花草都蒙上了一層白光,忽地,院中安靜的聲響被一陣斷斷續續的輕咳聲打破,院中雜掃的僕婦們聽了心裡頭也都不是滋味。
「那楊家的大小姐莫也太嬌縱了些許,仗著自己有個首輔爹就這樣為非作歹,咱家辦的賞菊宴又不曾邀她來,一來果真也就不安什麼好心,竟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此地是陳錦梨的院落,說話的是兩個偷懶的小丫鬟,一邊掃著院子一邊說著小聲說著閒話。
「就是,不曾見過這般沒臉沒皮之人,我們家的二公子何曾正眼瞧過她一眼,倒叫她這般恬不知恥的跟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真叫她想得美,她哪裡配得上二公子一絲一毫?如今又做了這樣的事情,肖想二公子便罷了,竟連我們家的小姐也不曾放過,豈有此理?」
「沒事,二公子一定會給小姐討公道的……」
說曹操,曹操到。
丫鬟話音方落下,就從院外進來一人。
兩人瞬時噤了聲,往門口望去。
來人錦衣玉帶,身形頎長,一身白衣錦服襯得人更是如玉一般。他從晨光中踏來,恍惚之間都帶了幾分仙氣,腰間的玉佩隨著他走動的步伐也跟著一晃一晃。
男子生得劍眉星目,眸光深邃如墨,光照在他的側臉,顯得鼻樑更加筆挺了幾分。蕭吟的相貌從未曾被人挑剔過,只他這人太過於冷情,眉眼之間儘是疏離,叫人只敢遠觀,不敢褻玩。
蕭吟此刻面上無異,與平日是一樣的神情,但緊繃的下頜,昭示著他的心緒。
看得出來,此刻的他心中有事。
見到蕭吟來了此處,那兩個丫鬟馬上就閉上了嘴巴。
畢竟蕭吟這人守規矩,若是被他知道她們嚼舌根,必然會引得他的不喜。
二人朝他行禮,道:「小姐已經醒來,二公子來了,奴婢馬上進去告訴小姐。」
都說蕭吟看重表妹陳錦梨,如今看來果真如此,知她受了害以後,一大早便來關懷了。
蕭吟聽到丫鬟的話,臉上始終不曾有什麼神色,點頭應過之後,便在廊廡下等著陳錦梨出來。
丫鬟看蕭吟等在外邊,上前問道:「二公子莫不如進屋裡等,現下快要入秋,早上天涼。」
雖說蕭吟同陳錦梨的關係不同尋常,蕭夫人將陳錦梨當作親女對待,而蕭吟同她,那麼自也親兄妹的交情,蕭吟在陳錦梨落水後來這探望,自也無人置喙,進堂屋裡等著,自也不礙事。
但蕭吟還是沉默了片刻之後,還是拒絕。
「我在此處等她即可。」
見他不願,丫鬟自也不敢再說下去,只是在心裡頭犯嘀咕,既來都來了,又何必再顧及這些。
蕭吟沒等一會便等到了陳錦梨。
陳錦梨很快就走到了廊廡那處,站到了蕭吟的身邊。
因著昨日落了水,受了驚嚇,陳錦梨直到現在臉色都不大好看,臉上十分蒼白,但也就是這樣,讓她更帶了幾分弱柳扶風之態,病而生顰,楚楚可憐。
陳錦梨見到蕭吟之後,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喜色,她柔聲喚道:「表哥,你來了。」
蕭吟看了她一眼,纖塵不染的視線就從她的身上挪開,看向了遠處。
他「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她的話,而後開口問道:「表妹的身子,可好些了嗎。」
他的語氣很淡很淡,像是在問一件最無關緊要的事罷了。
男子的聲音聽不出來什麼情緒,但單單是這樣,還是叫陳錦梨的心中生出了幾分甜意。
她點了點頭,嘴邊也浮起了幾分笑,她道:「勞表哥關切,已經好上許多了,不礙事的。」
蕭吟聽了這話沉默了片刻。
陳錦梨知他沉默寡言,以為他無話再說,便想要開口同他搭話,然而就在要出聲之前,卻叫蕭吟先開了口。
「昨日我回來之後便聽聞說,你同楊水起起了爭執,而後她推你落了水,可曾是真的?」
陳錦梨怎麼也沒想到,蕭吟竟是為了此事而來,但轉念一想,又以為蕭吟莫不是想要替她討公道嗎?
她默了片刻後,垂首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得她不快了,只在路過她之時,卻也不知她為何突然就對我發了難……」
陳錦梨的話帶了幾分委屈,真像是受了天大的苦楚,倒顯得楊水起多麼不講道理。
可她話還未曾說完,就被蕭吟打斷。
「撒謊。」
白衣少年嗓音清潤平淡,卻若一記重錘砸向了陳錦梨,她的臉色也因為這句話白了幾分。
「什……什麼……」
陳錦梨猛地抬眼看向了身側的蕭吟,眼神之中都躍上了幾分不可置信。他是如何知道她在撒謊?所有人都相信她說的話,可為何偏偏他在說她撒謊。
陳錦梨始終不肯認下,甚至開始低聲啜泣,她道:「所以表哥不信我,信楊水起?」
蕭吟見她仍舊不認,還在作偽,語氣也冷了下來。
「表妹說她推你落水,可曾問心無愧?」
陳錦梨道:「非我所說,旁人所見得的先。」
蕭吟卻不吃她這一套,質問道:「可究竟有沒有推,你難道不比誰都清楚嗎。將才你還說她同你起了爭執,可我那日見得一清二楚,她不過是路過你,你自己落了水,豈能就這樣攀扯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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