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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夫人哭得太過厲害,說得話也帶著說不出得苦意。
她想起來,確實在碰到楊水起之前,蕭吟十幾年也不曾有過什麼事,偏偏就在碰到她之後,什麼事情都冒出來了。
如今,如今竟是連命都要保不住了。
還說什麼狗屁氣運!
蕭煦在一旁出聲道:「母親,你還不了解他嗎,他從來都不是貪圖順遂之人。」
他這一生,承氣運而生,出身鐘鳴鼎食之家,世人厭他、喜他的,哪個不稱他為頂頂好的公子,他只管娶妻生子,考取功名,將來只管等建功立業,青史流芳。
或許說,若是之前沒有碰到楊水起,他的一生走向或許早就已經能夠預見。
但,若真是那樣,蕭吟或許也會成為自己最討厭的人。
沒有楊水起,他或許從來都不會去共情楊家,沒有楊水起,他也會是屠戮他們的人之一。
沒有她,他見眾生皆無色。
他今日若死,為了這事而死,從來都不會叫人意外。
蕭煦疲憊得闔上了眼,他道:「再來一次,他會做這樣的事,再來十次,亦是,千次百次,他都如此。則玉若真挺不過來了……他也不會後悔。」
陳錦梨垂著眼道:「不後悔,就好了。」
她的眼中帶了幾分悲色,聲音也帶了幾分悲意。
「當年我的爹爹、娘親死了,是姑母問我,願不願意跟你去蕭家,我從來都不曾後悔過這件事,因姑母待我,真
的很好,你將我當成了親孩子。可我卻擺不清自己的位置,起了不該起得心思,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楊水起也沒娘親,她娘很早很早就死了,可我說了那樣的話,做了那樣的事,我事到如今,每日都覺折磨,後悔至此,也不知該如何賠罪。」
楊水起雖不像從前那樣厭她,可終歸也是不會忘記那件事的。
她不忘記,那,陳錦梨便也要一日一日被這件事情折磨。
陳錦梨尚存一絲良心,這一絲良心,極容易被其餘的東西遮蔽,而做出不可估量的惡事,可就又是這一絲可笑的良心,將她折磨得不生不死。
陳錦梨說了這些傷心的話,擦著淚,她道:「所以說,若表哥做的事情,不後悔,就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若她也有機會做出這樣不後悔的事來,也是喜事一樁。
蕭夫人被他們一勸,也知是自己情急之下,又說出了這樣偏頗的話,蕭吟是何脾氣,她這個做母親的還能不知道嗎。他自己一心求死,誰都攔不住啊。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扯著蕭煦道:「你能不能去楊家,去叫楊水起過來,他不是最喜歡她嗎,你就讓她陪他說說話,不管聽不聽得見,說說話就行了!」
他們同他說話,他不見得喜歡聽,楊水起呢?楊水起掉個眼淚他都心疼得不行,她來見見他,行不行啊。
若是她同他說說話,會不會好一些呢。
楊水起……
說起楊水起,蕭煦現在冷靜下來,才回想起了方才蕭吟昏迷之前給他留下的話。
「北疆的塵牧村……楊奕……可能還活著。」
楊奕活著?他怎麼會還活著。
蕭吟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不論說蕭吟這話是什麼意思,從北疆傳回來的消息就是楊奕已經死了,即便說有什麼隱情,恐怕要等蕭煦過幾日親自跑北疆一趟才能知道了。
他要親自去塵牧村探個究竟。
蕭煦見蕭夫人現下要楊水起來蕭家,不免有些頭疼道:「楊奕身死的消息才剛傳回京城,您是讓她怎麼來?」
蕭吟從楊家回來之後就出了事,若他後來真的活不下去了,楊水起又會怎麼想。
方經歷喪父之痛,現下如何再能受到旁的打擊。
聽到蕭煦這樣說,蕭夫人再也忍受不了,「你們人人都為她著想,我呢?那我呢!你們皆想要我白髮人送黑髮人!皆都要我不好過是不是?你們都不願意去,我去,我自己去!」
人人都良善,人人心中都有他們的大義,各個有血有肉。
他的丈夫為了大義要打死她的孩子,她的孩子為了他自己的理想,也視死如飴,她呢?
可那是她十月懷胎,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生下來的孩子!
今日這惡人,她不當也要當,就是押也要將楊水起押過來!
天邊已經冒出了白光,折騰快有一夜,這除夕就這樣稀里糊塗,爛七八糟的過去了。
見蕭夫人這般激動,蕭煦沒了法子,起身道:「母親別再氣了,我去就是了。」
若她再氣出個好歹來,真是要完了。
見到蕭煦答應,蕭夫人也不再這般強勢,她馬上軟了話頭,紅著眼道:「你去將人請上門,就讓她同小吟說幾句話,就幾句話,聽個響,有點盼頭就是了……」
*
蕭煦馬上縱馬趕去了楊家。
門口沒有人攔著他不讓進,見到是蕭煦,都馬上給他讓了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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