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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嚇到了,像那天掉在我們面前的小鳥。”
孟煦洲可以歸入無貶義的厭人群體。
但他很喜歡動物,孟荳和他一起救助過松鼠、小鳥,偶爾也和孟煦洲一起去農場幫忙。
孟荳說完就去自己房間了,很快孟煦洲披著浴袍出來,地上還有蜿蜒的水跡,仿佛是游魚擱淺的證明。
孟煦洲和刷牙的孟荳確認:“他沒拿睡衣?”
孟荳點頭,孟煦洲沒有進余藻的房間,拿了一套新的睡衣給余藻。
孟荳嘴裡還有牙膏沫,含含糊糊地說:“小叔你拖地吧,還有小鵝要換屁兜了。”
孟煦洲也不急著給余藻送睡衣,他擦了地板,又去給樓下的大鵝換水加糧又拿新的兜穿上。
今天的鵝寵不太配合,拍著翅膀,孟煦洲輕手輕腳,終於系好的時候聽到門開的聲音。
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層浴室漏出來的熱氣和光芒,余藻似乎探了個頭,正好看見和鵝蹲在一起的男人。
砰的一聲,余藻又關上了門。
孟煦洲忍不住笑了,剛才他說完余藻就不回答幾乎是跳出浴缸跑的,還不忘撈走自己的毛衣,孟煦洲一句小心一點才說出兩個字,門就關了。
現在門內外位置調轉,剛才還貼在一起擠在浴缸的兩個人明明沒有靠近,孟煦洲就是覺得自己似乎離余藻更近一點了。
他走到茶几拿手機,想起余藻說自己眼神凶得他做噩夢,給朋友發了一條信息:我看上去是嚇得人做噩夢的類型?
嚴柘回得還挺快,是一句語音:“是啊,你忘了當年我們做課題,半夜去湖邊嗎,十幾歲的小孩撞到你直接嚇哭。”
孟煦洲往後仰,頭髮貼在額前,趁著手機熄屏端詳自己,隨後回覆:“那天太黑,換成撞到你一樣會哭。”
嚴柘回了個呵呵,語氣更是直接:“是你自己不讓人靠近,一般人碰到你都會被嚇倒好嗎?”
“你骨子裡還是大少爺奢侈,所以可以任性不坐公共運輸。”
浴室里的余藻隔著門能聽到孟煦洲隱隱的聲音,他洗澡都搞錯了沐浴露和洗髮露,腦子裡全是孟煦洲那句他趁我不在,把你搶走了。
這句話無論余藻怎麼分析,都帶著遺憾。
幾乎指向了那天他們相親結束後的夜晚,孟煦洲那句毫不猶豫的我喜歡你。
孟煦洲喜歡我?
為什麼。
余藻還是習慣推翻,憶起賀飲分享的內容,思來想去,洗個澡洗得精神恍惚,關掉水又過了一會才發現自己沒帶睡衣。
他不知道孟荳是不是在一層,打開門就能看見了孟煦洲。
對方換了睡衣,看過來的眼神黑沉沉的。
余藻想:這是喜歡我嗎?
他又在裡面縮了好半天,直到孟煦洲敲門喊他,“小藻。”
余藻沒說話,孟煦洲也不急著說我給你送睡衣,他說:“我明天還有事,早晨會有人來接孟荳去上課,你想吃什麼我可以……”
余藻:“我自己會準備的!”
他聲音超大,像是吼出來的,孟煦洲的一句好都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
又是沉默,余藻問:“你還沒走嗎?”
孟煦洲:“我走了你光著出來嗎?”
余藻暗戀孟煦洲暗戀的是當年灰暗裡的一縷光,經年累月增加了不少投射和幻想,真實的孟煦洲和他隔著一扇門,口吻揶揄,余藻都能想像到他眉毛揚起,或許這樣依然看著不溫柔。
余藻悶聲說:“那你幫我拿睡衣,謝謝。”
孟煦洲:“我是誰?”
這完全算得上故技重施,余藻知道孟煦洲是徹底酒醒了,“你是孟煦洲。”
孟煦洲又問:“孟煦洲是余藻的誰?”
余藻脾氣再好也有刺,難免有種初戀濾鏡破碎的感覺。
他不說,孟煦洲也不開口。
余藻:“你不是明天還有事嗎?很晚了。”
孟煦洲:“不影響我在這裡等你的回答。”
他聲音帶著冷感,和余藻多年培養出來的冷淡不一樣,不看臉聲音也很有質感,這句話不結合前後,也鄭重無比。
不知道還以為他又在求婚了。
余藻的手掌放在胸口,他很清楚自己似乎除了臉沒什麼值得引以為傲的外在條件。
他的內在又猶如自己的暱稱,空空如也。
所以他無趣,乏味,是努力一躍卻擱淺在岸上的死魚。
孟煦洲會喜歡我嗎?
他又喜歡我什麼呢?
余藻:“孟煦洲是我……”
他沒有說暗戀,沒有說初戀,那都是從前。
他說今晚,此時此刻的他和孟煦洲。
“孟煦洲是我的結婚對象。”
外面看不見裡面人的影子,孟煦洲站在門口,幾乎可以想像到余藻說話糾結的模樣。
他是放學回去鞋帶散了都要糾結要不要系上再走,還是再走一段路再系上的人。
站在對面人行道的孟煦洲都想給他系了。
只是余藻似乎怕他,孟煦洲看他一眼,他就再往邊上走,幾乎要貼著他那一側的花壇。
好幾次孟煦洲都怕他栽進去,又懊惱自己長了一張天生不友善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