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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聞棲的呼喚聲起了作用。
孟淑緩緩掀開眼帘。
聞棲見她睜眼,萬分激動地喊著傅奚亭且將床邊的位置讓給他。
傅奚亭抱著孩子坐在床邊。
孟淑抬手,幾經掙扎,行至半空緩緩落下,曾經那般高傲的人現如今連抬手都是艱難。
傅奚亭在時隔多年之後握住她的手,僅是剎那間,孟淑眼眶中的淚水奔涌而下。
十幾年了,從她的丈夫去世開始。
從他還是個孩子到他有了孩子,這漫長的時間長到孟淑都記不清了。
傅奚亭握著她的手,握住襁褓中小傢伙的手。
她說:真好,你不是一個人了。
三代人的交集,在這午夜無聲而起。
而須臾之間,又消失不見。
霎時間,屋子裡響起了哭喪聲,和醫生冷漠的宣布聲:“2012年十一月九日,凌晨兩點十五分,傅夫人,病逝。”
傅奚亭抱著孩子坐在床邊,望著臉色寡白的孟淑,腦海中回憶起的是自己年少時的場景。
孟淑很美。
喜歡穿各種顏色的裙子。
而他小時候,每每與父親出門時都會進商場幫母親選一條好看的裙子。
拿回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讓孟淑試穿。
她穿著好看的裙子,笑容燦爛問他:“媽媽好看嗎?”
他點頭:“好看。”
傅奚亭的淚水砸在小傢伙的臉面上,小傢伙哼哼唧唧的,隨即,嚎啕大哭。
江意從傅奚亭手中接過小傢伙時,聽傅奚亭目光失神,隱忍悲痛道了兩個字。
他說:“好看。”
江意走到門口,聽到屋子裡傳來隱忍的哭喊聲。
傅家給了他良好的教育,讓他成為一個心理正常的人,但卻沒有給他一個環境施展,孟淑於傅奚亭而言,是根刺。
死了心疼,活著憎恨。
十一月十二日,孟淑喪事結束,傅奚亭變得越發的沉默寡言。
僅有的笑容全給了老婆孩子。
可每每離了人,他獨自坐在某一處像是一個沒了根的老人。
飄忽不定,沒有任何歸屬感。
十一月十五日,江意擔憂傅奚亭,趁著女兒熟睡時,到了東庭集團,推門進去滿屋子的煙味兒熏得她睜不開眼。
關青說:傅董好像病了。
江意看,真的是病了,每日煙不離手,辦公室儼然成了火災現場,每每回家前提前洗澡換衣服,好瞞天過海。
十一月六日,溫子期來首都談工作,夢瑤同行,見到展書,二人都很高興,夢瑤近乎愛不釋手,無人之際,她問江意:“你不覺得這孩子眉眼神似江芙?”
江意乍驚,夜間因此事難免。
半夜將傅奚亭聊起此事,傅先生沉吟片刻,認真回應妻子:“你是想告訴我?江芙穿越過來成了你女兒?”
傅太太:...........
十一月二十三日,孟淑二七。
傅奚亭前去掃墓,約莫是憶起傷心事了,夜間吃飯,開了瓶紅酒,傅先生飲酒過量,在臥室里借著酒勁兒將自己連日來的憋屈與苦痛悉數發散出來,他抱著江意,哭得像個小孩兒。
不言不語,失聲痛哭。
臨了,他問江意:“仇恨的意義是什麼?”
江意告訴他:“認清自己。”
這場交心,交到最後到了床上,二人在江意生產之後的第一次情愛顯然不太暢快。
江意憐惜他,一句一句地說著溫軟話。
傅先生摟著她,淚水濕了她的肩頭。
以往都是傅奚亭顧及她的情緒,而今,江意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
她撫著男人的肩膀,用一種輕快詼諧的語氣撕扯開自己的傷口:“不傷心,我有兩個媽媽,可以分你一個。”
男人猝然失笑。
抬起頭,狠狠地吻住了她。
破碎的嗓音從她喉嚨里傳出來,變成了嗚咽。
2012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從09年至今的第四個年頭。
這日,首都迎來了由秋至冬的第一場大降溫。
傅先生晨起時,不見妻女在身旁,起床洗漱下樓,仍舊是未見人,尋來素馨問:“太太呢?”
素馨驚愕,望著傅奚亭的目光流淌著驚恐:“先生?”
“天涼,讓太太添衣。”
素馨慌忙問:“先生,什麼太太?”
素馨跟了他多年,鮮少有失誤時,傅奚亭見其驚慌失措且語調高揚,眉眼間稍有些不悅:“江意。”
素馨沒想到晨起就被安排了一場心理戰,她揣測著這位商業霸主的意思。
腦海中思索著江意這個名字。
想起了傅先生那位還沒訂婚的未婚妻。
她正思索著,關青來了。
壓迫感從身上消失,素馨狠狠鬆了口氣。
關青拿著文件直奔而來,急切地匯報今日工作事項:“今天要跟邁達簽訂續約合同,地點在.........”
“邁達的合同都是09年的事情了,現在才拿出來說?”男人神色不悅,逼迫感席捲而來。
關青錯愕抬眸,看了眼手錶之後才敢開口反駁傅奚亭:“先生,現在是09年。”
“不可能。”
關青掏出手機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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