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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輕啟唇望著傅奚亭道了聲謝謝。
10年6月30日,她做了場夢,而傅奚亭將她的夢境變成了現實。
病房裡,鄒茵站在床邊看著臉色寡白的江意,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似的。
江意望著她,微微濕了眼眶。
母女二人就此相望,誰也沒有過多的言語出來。
可江意並未選擇沉默,她望著鄒茵,像是玩笑般喃喃開口:“小時候生病都會自己去醫院,長大之後竟然想找媽媽。”
鄒茵和江闊雖然都是醫生,但她小時候並未享受過太多的便利,鄒茵和江闊二人都有仁者胸懷,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貢獻給了工作,將自己所有的本事與能力都貢獻給了自己的病人。
極大多數時候她生病了,若是不嚴重,自己吃點藥,若是嚴重自己拿著身份證去醫院掛號。
因著住在醫院家屬樓里,醫院裡的醫生也差不多都相熟。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拿著身份證去醫院掛號時,總會受到莫名其妙的問候,她不是沒有在意過,這是知道這在意起不了任何作用。
她的獨立與主見都是被馴化出來的。
十四歲,她因為大姨媽來洗了冷水澡而暈倒。
鄒茵僅是最初來看過一眼,隨後的一日三餐都是食堂送來的。
她很忙、
忙著救人,忙著搞科研。
忙著帶團隊攻克難題。
但從不忙她的人生與學業。
她讀大學時選擇專業,是自己選的,鄒茵與江闊二人不是不想幫她選,而是沒時間。
現在想想,她不是沒有依賴過他們,而是知道無法依賴。
若她這輩子仍舊是江芙,也就這樣了。
可這輩子她是江意,見過伊恬無微不至的照顧之後,她才知道,原來父母也是分等級的。
鄒茵被江意這句話弄的慌亂了心神。
望著她,侷促肆起。
她想開口解釋什麼,但所有的解釋到了唇邊都顯得那般無能為力。
她自然記得江意躺在醫院裡三五天自己都沒有來看過她。
而現如今,聽聞她生病了,便恨不得飛過來。
這種舉動在潛意識裡是一種贖罪。
如果她知道江芙的生命會終結在30歲,那麼前面30年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對她好。
江芙死後,鄒茵最後悔的便是對女兒疏於陪伴。
逢年過節的那一頓飯是他們之間最緊密的聯繫。
她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在科研身上,都在別人身上。
鄒茵在江芙死後,才知道自己犯錯了,犯了一個普天之下眾多父母都會犯的錯誤,將自己最好的時間和精力都貢獻給了別人,管教他人勝過於管教自己的孩子。
“我很抱歉。”鄒茵指尖落在身旁,緊了松,鬆了緊。
她不敢直視江意的眼睛。
太過清明。
她望著自己的目光,卻好像在對她說,我雖然責怪你,但我從不恨你。
是啊,她的女兒格外的乖巧懂事,一度成為醫院同事之間最懂事的孩子。
她曾經洋洋得意的懂事,到了現如今都成為了殺向自己的利刃,太殘忍了。
懂事,獨立,理解父母,她從小都是大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可這別人家的孩子————。
鄒茵低眸,一滴眼淚砸到了地板上。
她問江意:“你怪我嗎?”
怪?
江意虛弱地笑了笑:“從未。”
“但我會羨慕別人家的孩子有父母的陪伴。”
鄒茵紅著眼眸離開,在走廊里看到了端著咖啡的傅奚亭。
男人眼下青黑,下巴的胡茬微微冒出來。
像極了一幅徹夜照顧病人之後的疲倦。
“謝謝,”鄒茵這聲謝謝不知從何而來。
傅奚亭自然看到了鄒茵的異常,但她選擇了置若罔聞。
微微點頭:“應該的。”
她是我妻子,所以應該的。
6月30日下午,鄒茵開車去了江家。
伊恬得知鄒茵前來拜訪的消息時,微微一愣。
拉開門望著紅著眼眸鄒茵,嚇得一驚,急忙將人迎了進來。
到底是知道鄒茵今日前來不簡單,伊恬將人迎到了書房。
一間法式書房,長踏上放著毯子。
傭人端著茶水進來之後,伊恬親自走過去關上了書房門。
鄒茵望著眼前的茶杯,呢喃的詢問聲響起:“江意,是我女兒嗎?”
伊恬不止一次暗示過鄒茵,但那時她是一個堅定唯物主義者,從來不信那些神魔鬼道之說,一個醫生,如果信那些,將來怎麼站在手術台上拯救別人。
可今日,她信了。
江意躺在病床上看著她的眼神,將她拉回了現實。
她需要,但無奈。
就像小時候每一次她爽約她是的表現。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自然是需要父母陪伴的,可她也知道,沒辦法。
人命關天,沒辦法。
比起自己的需要別人更重要。
伊恬抬起茶壺給鄒茵倒了杯茶:“她很優秀。”
答非所問,就是答了。
伊恬不好將話說得太絕對,擔心往後有什麼不利於江意的事情發生。
鄒茵這日,坐在伊恬的書房裡,捂著臉失聲痛哭,對於女兒,她多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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