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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俯身,摸了摸小傢伙軟乎乎的臉蛋,月嫂有眼見力地拉過一旁的椅子讓江意坐下。
江意緩緩俯身坐在搖籃邊,望著熟睡中的小傢伙,心裡的浮躁與輾轉難眠突然之間被摁下去了,她突然覺得此時此刻的生活才是真正的歲月靜好,上輩子的奔波和這輩子的復仇都不重要了。
這個孩子,給她的人生帶來了新篇章。
月嫂看著女主人穿著一身白裙子坐在搖籃邊。
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腦後,整個人恬靜優美。
生產之後身材稍有些浮腫。
遠遠望去,更顯貴氣。
她很少在這個豪華壯觀的別墅里見到這位女主人,可每每見到時,身邊必然會跟著男主人,男主人不遠不近地站在她身旁,時而淺聊,時而攙扶,時而抱著她。
憐惜都快泛濫了。
她聽管家說,先生很愛太太。
不是平常言語中的愛,而是歷經過生死磨難深入骨髓中的愛。
她問素馨,會不愛嗎?
素馨問她:聽過犬羚的故事嗎?配偶死了另一方也會死,傅先生與傅太太都是歷經過生死的人,明明知道生死,卻還依然選擇去愛。
愛情於他們而言不是愛情,是信仰。
深夜,傅先生又做了一場夢,夢中他站在迷霧當中,看不見江意,看不見女兒,看不見周邊的所有人,孤獨一人對著空曠的環境吶喊。
忽而,霧散、天明。
他站在人群中像只迷路的羚羊。
剎那間,男人夢中驚醒。
見房門大開。
一聲急切、驚恐、驚慌的意意響起。
聲響從走廊傳到了嬰兒房。
嚇得嬰兒床上的小傢伙一個驚顫,而後哇哇大哭。
傅先生尋著嗓音而來,見江意伸手要抱孩子,走過去阻止了她的動作:“我來,你傷口還沒好。”
男人熟練地抱起孩子,輕輕地安撫著:“乖,爸爸不好,嚇著你了。”
“乖,睡吧!”
傅奚亭很溫柔,江意一直都知道,當丈夫時的他和當父親時的他完全不同。
前者還稍有幾分凌厲,但對於女兒,儘管這段時間的重心不在孩子身上,也是寵的。
“傅先生,我很擔心你以後會成為一個慈父。”
傅先生哄孩子的間隙輕問愛人:“不妥?”
“不妥,”傅太太輕輕搖頭:“女孩子要培養她獨立,不然往後不能自理。”
傅先生笑了聲,俯身親了親女兒的額頭:“我努力賺錢就是為了我的孩子可以拿著錢去請那些拼盡全力爬上巔峰的人來服務她。”
“寶貝兒,難道你想讓女兒走我們的老路?”
江意默了默。
她自然不想,但傅奚亭前面的那個想法,她不是很苟同。
抬頭想爭辯時,傅奚亭抱著孩子在屋子裡緩緩走動著,行至燈光下,額角的汗閃著微光。
傅太太伸手抽出紙巾擦了擦他額角的汗,溫軟問他怎麼了。
傅先生敢說?
不敢。
怕成真。
第393章 浮華一夢
十一月,天色漸涼,小傢伙過了月子裡的乖巧時刻,已經開始躁動了。
一日三頓哭鬧是基本。
傅先生半回歸工作。
江意時常在家裡被吵得頭皮發麻。
猶記得十一月中旬,江意接了一通工作電話,可電話那旁聽到的,全是小傢伙的哭鬧聲。
於是,初為人母的傅太太沒忍住,哄了小傢伙。
月嫂見狀不妙,急忙抱著孩子離開。
事情發生在下午,後悔是晚上。
大抵是為了彌補小傢伙,夜間,江意主動請纓帶著小傢伙一起睡。
夜間過半,傅先生電話響起,吵醒了小傢伙,哼哼唧唧地有逐漸醒來之勢。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
傅奚亭拿著手機靠在床頭,像是一個突然之間老了數十歲的耄耋老人。
江意發現異樣,問他:“怎麼了?”
傅奚亭眼眶猩紅,不忍之中夾雜著悲痛,將人世間的七情六慾愛恨情仇全都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說:“帶著孩子回趟別墅吧!”
小傢伙出生許久,未曾見過奶奶。
傅奚亭未有提議,江意並未提起,一來,她跟孟淑關係不好,二來,丈夫沒要求她不去多這個事。
可今日,這人在凌晨深夜突然提及此事。
江意隱隱約約知曉,出事兒了。
深夜,二人帶著月嫂離開豫園直奔別墅,小傢伙裹著厚厚的毛毯,月嫂抱在懷裡緊緊地跟著夫妻二人走入一處院子裡。
腳步剛至鐵門,屋子裡的悲鳴聲緩緩傳來,嗚咽聲如同午夜受了委屈的小鬼。
聞棲的哭聲一聲比一聲悲切。
聽得江意心中情緒泛濫,恍惚想起來自己下葬那日,鄒茵的哭喊聲。
絕望、無力、看著眼前人一點點地離自己而去而無能為力。
門前,傅奚亭攔住了江意:“我進去就好。”
江意望著他,目光堅定溫柔:“一起吧!”
人之將死,終將釋懷。
孟淑再不是,那也是傅奚亭的母親。
這一程,送送也罷。
聞棲跪在床邊,見傅奚亭抱著孩子進來,急切呼喚躺在床上彌留之際的孟淑:“夫人,夫人、宴庭抱著孩子來了,您不是念叨嗎?看一眼,我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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