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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旋律的響起,讓她的記憶倏然甦醒。
江意想,她應當是沒有完完整整的去愛一個人的,上輩子的追求者和那段戛然而止讓自己付出慘痛代價的感情都不足以成為她人生中的勳章,是以當她遇到傅奚亭時,男人強烈的要求和堅定的索取讓她一度想逃離這段婚姻,她覺得這樣的感情是病態的,可此時此刻所有的局外人都在用言語告訴她,病態的不是這段感情,而是她。
柏拉圖式的戀愛只存在瑪麗蓮&mdot;夢露身上,而她不是。
她什麼也不是,她不是國際談判官江芙,不是江家長女,她是傅奚亭的妻子。
一個理應站在他身旁卻無數次將他推開的女人。
滬州臨海,六月底的天比首都更涼快些許,可即便如此,江意在奔跑中仍舊出了一身汗。
十一點四十五分,江意進酒店。
十一點五十分,江意按響了傅奚亭房間的門鈴。
.......
在商場,傅奚亭絕對是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紳士。
有人忌諱他,有人攀附他,但卻無一人真心對待他。
除了那些跟了他多年的下屬,他已經許久未曾感受到溫暖了。
年少時為了奪回傅家,與豺狼虎豹作鬥爭,成年之後剛想喘口氣卻被孟淑當頭一棒打斷了一身筋骨。
他不是不痛,只是那份痛,無法言語。
他無法跟任何人訴說自己母親的不忠不潔,只能獨自將這份蝕骨之痛埋藏進心裡,且還得時時刻刻回想起這段慘痛的記憶。
孟淑不死,這份記憶便永遠不會散去。
但弒母,他尚且做不到。
可孟淑若死了,他在這個世界上連最後一個血脈至親都沒有了。
傅奚亭這輩子做過最壞的打算便是人生就如此下去,娶江意是下下策。
因她不喜言語,因她好掌控,因她軟弱,不會對他起到任何威脅。
可江芙、是他人生中的驚喜,也是意外。
她聰明、有主見、心思縝密,運籌帷幄.......有太多太多的優點。
唯獨人生挫折受少了,天之驕子墜下神壇,花了一年的時候都沒有將那份不甘驅趕出自己的體外。
2010年6月29日,傅奚亭夾著煙拉開房門。
看著站在門口的妻子,手捧蛋糕,揚著笑臉望著他。
身後漫長的酒店長廊都成了她的背景色。
江意這日,並未選擇沉默,她望著傅奚亭,像是一個做錯事情之後討好大人的小孩兒,嬌嬌軟軟的,她先是說了聲對不起,而後又是一句生日快樂。
對不起,讓你錯過你父親的忌日。
生日快樂也是希望他能真正快樂。
傅奚亭似是被江意嚇著了,來不及抖落手中的菸灰。
直至菸灰落在手背上才將他驚醒。
他凝著江意,一顆心瘋狂跳動。
但理智讓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他的妻子,心思太過活躍,他實在不敢確定江意到底是何種想法。
生日快樂?和對不起,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傅奚亭沒有回應江意。
二人之間逼仄的沉默在房間門口鋪開。
江意望著傅奚亭,看見了他眸中的克制、糾結、隱忍、以及痛心。
克制和隱忍都是不確定江意是否愛他。
糾結是因此時的江意實在是難得。
痛心,是他從江意眼眸中看到了同情。
他猜想,江意今日的舉動,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同情。
同情他孤家寡人的過三十歲生日,還是同情他無親朋好友?
“江意,我不需要同情,你愛我就是愛我,不愛我便是不愛我,無須因為可憐我而委屈自己來做一些不願意的事,你愛我最好不過,你若不愛我,我也並非不能接受————”
“我愛你,”江意急促地打斷傅奚亭的話。
傅奚亭震愣住了,她愛他?這句話,江意在床笫之間實在是說過太多次,一次又一次。
他每每磋磨她,問她愛不愛他時,她的回答永遠都是愛。
可下了床,一切都變了。
而今,江意再說這話時,傅奚亭是不信的,他輕嘲開口:“如果騙人犯法的話,傅太太怕是要被判無期徒刑。”
江意端著蛋糕,僅是這周旋之間,她借了打火機點燃的蠟燭已經燒到了底端,馬上就要融入蛋糕里了。
傅奚亭滿眼都是防備,大抵是怕希望落空,是以對今日的江意格外的嚴厲。
他不信她。
不信她說愛他。
而江意,起了想解釋的心思,但從未愛過人的她不知曉該如何開口解釋。
滿腹的言語到最後都成了難以開口的無聲戲劇。
傅奚亭看著江意掙扎著煎熬著,自知自己對她太過殘忍,逼得她無路可退,但偏偏,她一步也未進。
只是端著蛋糕站在門口,紅著眼眶糾結著。
空氣靜謐地讓傅奚亭聽見了自己緊張的心跳聲,此時的他,像個初初戀愛的毛頭小子,努力地想引起對方的注意,使出一些卑劣的手段讓對方心急如焚的同時,又害怕對方真的棄你而去,跟你提出分手之類的言語。
他克制、緊張、壓抑。
直至最後,退了一步,委身吹滅了蛋糕上即將熄滅的三根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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