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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玉看著顧小燈的眼睛,眼眶瞬間脹痛,心中驟感無邊的委屈,心神一動,眼前便忽然出現了心中的幻覺。
幻象的“顧小燈”憑空出現在真的顧小燈身邊,它坐在旁邊托著腮,笑吟吟地看過來:【就是,你看你,近水樓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但凡早些開竅,早早同我好,你疼我,我憐你,日子怎麼會過成這樣?】
顧小燈說著不拍他了:“總之現在睡個好覺才是正事,明天還得趕路呢,多謝你今天烤魚給我吃,明天再同你道早,有機會下次我也整點好吃的給你。”
他說完轉身欲走,但看顧瑾玉眼神奇怪,便伸手往他眼前揮揮:“樹杈子?發什麼呆呢?”
顧瑾玉坐在椅子上沒起身,卻忽然伸手抱住了顧小燈的腰身。
抱得並不緊,手也沒亂摸,不像蘇明雅抱他時透露著濃濃的情色意味,顧小燈愣了一瞬,下意識便沒有推開他,只敲敲他腦殼:“嘿!”
顧瑾玉不說話,只埋在他腰間沉沉地喘息。
顧小燈當他在哭,於是轉而摸摸他腦瓜,故作嫌棄:“麻煩精!”
“沒有小燈,日子就全是虛度,全是爛泥,全是腐肉,全是無常。”
麻煩精貼著他,身體一動不動,說著瘋話,擁抱的手卻挺文明。
“沒有小燈我就要死掉了。我死掉了,我活過來,我又在死的路上了。”
顧小燈聽他癲癲地瞎說瘋話,此刻倒也沒多大驚奇和害怕,反倒是在想怎麼治他為好。
他正在逐漸接受一個事實。
他在顧瑾玉的生命里似乎真的很重要。
第78章
離開長洛的第十三天,顧小燈睡覺的時間逐漸恢復正常,雖然不時仍會做幾個叮叮凌凌的夢,但夢中的自己也逐漸有了變化。
原先夢見一身刺青的蘇明雅過來,他便貓似的亂竄亂躲,夢裡有根房梁便想跳上去,抱柱藏匿。
夢得多了,再見夢中畫皮,他攢足了氣力勇氣,夢裡還是有根房梁,他“阿噠”一聲化身夸父,直接把夢中房梁拆下來,“嚯咿”一聲把樑柱拍上去,夢中的蘇明雅就被他錘成一片紙片了。
顧小燈醒來愣了一會,跳起來興沖沖地比量自己有無長高,早起出去跟暗衛首領道聲早,突發奇想想跟軍隊晨練,一說罷,暗衛二話不說引了他去顧瑾玉所在的主隊。
顧小燈便如魚得水地跟到了隊尾,踮腳四張望,看不見隊首,嘿哈甩胳膊,把周遭士兵惹出一片銅鈴大眼,個個操著有些生硬的文雅用語同他道早。
“一年之計在於春,小公子春安啊。”
“一日之計在於晨,小公子晨安哦!”
顧小燈以為這是什麼新型的道早方式,心想顧瑾玉整的軍隊怪奇趣的,於是不住地笑,梨渦深深地回了一串招呼。
晨練剛結束顧瑾玉就來到了隊尾,憋得臉紅脖子粗的親兵們一鬨而散,跑到不遠處看似偷偷摸摸、實則明目張胆地張望。
顧瑾玉一身簡簡單單的黑色騎服,短髮飄揚,淵渟岳峙。
他多的不問,只是從懷裡掏出一段軍隊專用的全新紅色抹額,低頭給顧小燈綁上,一本正經地問好:“編外小兵你好,我正式答應你今天的參伍請求,往後你就是甲子隊的額外一員,看你膚白眼亮,給你取個代號白熾燈,好不好?”
顧小燈晨練完臉上紅撲撲,累得有些呆,汗珠在陽光下都亮晶晶的,抬頭聽顧瑾玉說話時,氣息呼哧呼哧地往他臉上撲。
他踮踮腳比劃和他的身高差距,欣然演了起來:“好好好,就怕給大將軍的隊伍拖後腿。”
顧瑾玉綁完抹額,用手背在他那蹦出兩簇短髮的髮髻上輕蹭,人前面無異色,心裡被可愛壞了:“沒事,我當你前腿。”
顧小燈樂了:“跟你開玩笑可不能當真啊!我溜了,行軍前遛會狗。”
說著他興致勃勃地來,轉身興盡而歸,顧瑾玉朝後比個手勢,看熱鬧的副將嘖嘖著,喜聞樂見地大聲疾呼:“頭!給我加俸祿!”
顧瑾玉比個可的手勢,繼續他無薪偷懶的一天。
顧小燈的一天則忙活多了,遛完真小狗和假大狗便噠噠準備跑去吳嗔的馬車裡。
顧瑾玉不太贊成他往吳嗔身邊湊,嘴上一字不吭,情緒都寫在眉眼間,顧小燈扭頭看見他輕蹙的眉頭,滿臉寫著“吳嗔危險,你別離他太近”。
顧小燈歪頭看了他片刻,心裡想著這麻煩精怪帥的,緊接著就咂摸,再帥也要打!
於是伸出一隻胳膊,高高舉起,拍他腦袋一下:“去去去,別跟著我,真煩人。”
顧瑾玉被拍得下意識眨一隻眼睛,嗯了一聲:“稍候行軍,今天行速加快,我騎馬在馬車外守你。不會離你們太近,不會偷聽你們談話。”
“說得你好像以前偷聽過似的,有嗎你?”
“……你落水後剛醒來時,我一直徘徊在你周遭。”
“我就尋思那陣子怎麼總是如芒在背,果然是你這崽種!”
顧瑾玉低頭來,顧小燈不輕不重地拍打他幾下,義正嚴辭:“以後不許鬼一樣地飄,你讓我感覺在陰間一樣,來找我時腳步放重一下,踩出幾個韻律最好,我聽見了就知道是你這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