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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夠了,但貪心不足,得寸進尺,他總想這樣那樣,只是有賊心沒賊膽。
後半夜少話,關雲霽把能知道的都分享給他,顧小燈雙手交握,不時發呆思考,愁眉不展的樣子更像一隻癟了的花貓,關雲霽又憐又妒,守了半天才把他哄到勉強入睡去。
他正準備簡單打個地鋪,就見床上的顧小燈往角落裡蛄蛹,輕拍空出的大半張床,讓他今晚躺上來,以備不測。
關雲霽腦袋轟的一聲,費勁保持了理智,結結巴巴問是什麼不測,顧小燈臉上浮現出空茫的神情,眼裡又浮現了些晶瑩的水光,絮絮同他說,也許姚雲正會抽瘋來找他們。
關雲霽一聽這變態的名字頓時毫無旖旎:“他為什麼會來?”
“今天是他生辰,我想他會想找點開心的事。”
關雲霽更不理解,但既然顧小燈這麼說,他便留了個警惕,撐了大半夜沒睡,側躺在床沿看著顧小燈貼在角落裡的背影胡思亂想。
原以為是顧小燈多想了,豈料約莫卯時時,關雲霽聽到了細微的異響。夜深人靜的,他直接聽到門外有人用內力震壞門內的鎖,隨即緩步地登堂入室來。
關雲霽寒毛直立,壓下驚悸假作夜半驚醒,翻身攔在床前面前低喝:“什麼人?!”
“我。”
回應的還真是姚雲正的聲音。
關雲霽一時啞然失語,那姚雲正直接靠著目力走到離床不遠的鏡台前坐下,翻指就把燈點亮了。
幽微燭光一亮,關雲霽看到一個……好似沾染了顧瑾玉影子的姚雲正。
一種平靜到麻木的濃霧籠罩了姚雲正,他看起來空洞又寂寞。
姚雲正眼裡是如臨大敵的鬼刀手護小妻子,那個小妻子被擋去了大半,似乎還在睡覺,他便把燈芯挑去一半,讓光線黯淡些:“佰三睡得香嗎?”
關雲霽放輕聲音和他周旋,面上鎮定,心裡慌得很,沒一會背後的顧小燈咕噥一聲,他便趕緊轉身把他抱了過來,捂在懷裡生怕被搶。
顧小燈只是淺睡,燈火一亮就驚醒了,此時屋內的氣氛壓抑得很,他小心側首,睡眼惺忪地離他們不遠的姚雲正。
關雲霽摟著他的手在微微發抖,顧小燈心裡卻平靜如鏡,逐漸摸清姚雲正的性情,應付起他就像哄半個自己。
他在顧家的那五年裡,每到生辰時最無所適從,想找親人,找愛人,找友人,想好好地和喜歡的人們度過充實的生辰日,以此消解心魂里湧出來的忍受不了的孤獨。
姚雲正沒有愛人,沒有友人,他看起來很想有。可他不可能有。
顧小燈故作咬字不清地和他道早:“您怎麼來了?少主,晨安啊。”
姚雲正歪頭看他,聞言便笑,酒窩淺淺的,看起來像一夜未睡:“太陽沒還升起來呢。”
“哦……那少主晚上好。”顧小燈抓著關雲霽摟他的手臂示意一起下床,姚雲正見狀便揮手:“不用下來,你們就這麼依偎著,這樣就行。”
姚雲正絕不會解釋不請自來的緣由,大半千機樓是他的私產,比他卑賤的人都是他的奴隸,他想怎麼橫行就怎麼霸道。
他不過是生辰夜過得不痛快,親爹的某些行徑會讓他吃不下飯。
不知怎的,今年的生辰過得比往年翻倍壓抑,放在往日他大可殺人泄憤,可心頭郁躁時想起的卻是佰三和他的鬼刀手,這一對奴隸,這一小窩千機樓里少見的貓夫妻,哦,貓夫夫,這一對吸引了他的斷袖寵物。
他看著那大貓緊緊抱著小貓,說話無遮無攔的:“別緊張,我不是來搶你老婆的,你又不是我哥。佰三是你的,你也是他的,你們都不用緊張,少主我來純粹是看看你們,沒想和你們三人行雙飛。”
關雲霽耳朵噌地飛紅,心裡罵成一團。
“你親親佰三的額頭。親一個,讓少主看看。”
關雲霽罵不起來了,他低頭看懷裡的顧小燈,顧小燈從容得讓他以為這一切都不是演戲,他微微彎了眉眼,眼角眉梢全是溫柔,仿佛他們就是一對姚雲正口中的老夫老妻。
他膽怯又大膽地在顧小燈額上輕吻,顧小燈對小愛人的反應拿捏得無痕,害羞狀地躲進他的懷裡,把親吻劈掉,直接適可而止。
姚雲正原本想看隸屬上位者的大貓反覆親吻下位者的小貓,但看著那佰三的反應,恍然想,活人、真活人、活著的真情人的嬌羞原來是這麼個樣子?於是他不強行命令他們如何親昵,只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們細微地互動。
末了,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們真好啊,都活著,都愛著,理所當然地團聚著。”
姚雲正我行我素地自言自語,直到天快亮了,他才結束這詭異的私訪和發泄,走之前又要顧小燈叫他幾聲“阿郎”,把關雲霽的警惕又拉滿了。
顧小燈只是不住地在想姚雲正的那句感慨,那話反過來,仿佛是姚雲正覺得另外一對不合情理的、非活似死的、不愛似恨的情人團聚是不好的。
顧小燈幾乎一下子就想到姚雲暉過去的偏執,他脊背發冷地想,也許是姚雲暉沒讓他的養母小腰死去,又或許是……他還保留著遺體。
*
接下去的三天裡,顧小燈揣著滿腹憂慮和心事,又攢了半肚子的話想在顧瑾玉的耳邊說,但都沒能見著人,關雲霽和蘇明雅都沒有新消息,他只得假裝不急,實則心裡無時不刻不在捶顧瑾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