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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留沒好氣:“哪裡有意思,異族人簡直都是變態。”
“異族歧視不可取,這可是煦光帝百年前就立下的四項法則之一,煦光帝自己就是北戎和中原的混血。”
吳嗔說著繼續如數家珍地羅列:“中了附上蠱的人身上有明顯的特徵,他會像一顆種了毒的樹一樣,身上逐漸布滿紅紅綠綠的血絲,等他死的時候,整個人會死無全屍,融化成一灘液體,融化的地方以後會長出一棵新的樹,邪異又奇特。你說,葛家女兒牽制的那個奴是誰呢?”
“這關我們屁事!他們內部愛怎麼消化就消化去,不要危害到我們就可以,現在問題是我主子怎麼辦?”
“說了我保他一年沒事就沒事,只要他聽從忌諱,不過度濫用武力,時刻維持好體內經脈運轉,那就沒問題。他不久不是要去西南邊陲嗎?那裡也是一片充滿怪談的地方,我會找到辦法的。”
吳嗔邊說邊打開一個小瓶子察看,裡頭閃出一點綠光,祝留目力極好,一瞬就看清那是一隻綠色十三足飛蟲,看起來實在是難以名狀。
祝留一陣嫌棄忌憚:“這什麼東西,綠毛蒼蠅嗎?”
“能延緩你主子危險的好東西。”
祝留:“神蟲!仙蠱!”
吳嗔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又說到另外的:“葛家夫人的血是乾淨的,沒有用過蠱的痕跡。你說上一代的葛家家主對其妻狂熱到閉塞雙眼,還以為他是中了異族人的蠱,現在看來,只是人性所致。”
他蓋上瓶子,留下一句“人性或許比蠱更可怕”的話,風一陣似地用輕功掠了。
祝留連忙吊著胳膊跟上去,趕到顧瑾玉書房門外後停下,等了一會,吳嗔從裡面出來,他便閃進去了。
顧瑾玉看起來不是很好。
他好像也沒有過很好的時候。
顧瑾玉正捂著左眼緊皺眉頭,鬆手後眼睛有血絲,正在緩慢地滲著血,祝留便一驚一乍了:“天啊!你終於發展到挖爛自己的眼這一步了嗎?”
“在那之前我會先戳瞎你的狗眼。”
祝留指指他左眼:“您真沒糟蹋自己的眼睛啊?”
“你試試讓蟲子從你的眼睛鑽進去。”
祝留冒起雞皮疙瘩:“那主子,你現在覺得自己好點沒有?”
顧瑾玉的眼神停在了他胳膊上:“你怎麼受傷了?”
祝留鼻子一酸,心裡自作多情地想,他家主子自己半死不活的,還關心他這一點屁大的外傷……
顧瑾玉看他的眼光就像看一顆豁開了口的大白菜:“你傷得這麼難看,我怎麼去請你家興王幫忙?高鳴興看你這樣,只怕要砍我一刀。”
祝留:“……”
祝留:“你要找王女幹嘛?”
顧瑾玉也沒有藏著掖著,一邊抖著指尖寫信箋一邊應聲:“請她幫我搜四王女高鳴曜的王府。”
祝留大吃一驚:“四王女在長洛有蘇家做大靠山,後宮有她娘蘇貴太妃護持,女帝陛下對她都客客氣氣的,我家那位前不久才從四王女那受了氣呢,你叫她去抄人家的府邸?”
“這不正好,讓高鳴興趁此出惡氣。”顧瑾玉寫完信箋寄在花燼爪上,用傷口斑駁的手背拍拍它的翅膀,“陛下那裡,我會弄一道名正言順抄府的敕令。”
祝留又吃一驚:“還要捅到女帝陛下那裡去!主子你到底要幹嘛?你現在是被下了蠱的傻貨,完了,被操控成真智障了!”
顧瑾玉擦拭去眼角的血珠:“謝謝關心,我很清醒。”
緊接著他就說了句讓祝留大翻白眼的話:“我不過是要把小燈找回來。”
祝留對此已經槽多無口:“但凡你走到學子院去看一眼四公子……我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一樣的,已經查過他的臉了,沒有易容的痕跡,小配也照舊親近他,你這樣反反覆覆地懷疑他,很讓他傷心和生氣的。”
顧瑾玉懶得在這事上解釋,他起身去換身外衣,換下血污斑駁的舊衣,一閉眼再睜眼,一身病氣一掃而空,轉身便走:“我進趟皇宮。”
祝留不可置信:“現在幾點了?大晚上去,擾了女帝陛下和二小姐的清夢,小心腦袋搬家!”
顧瑾玉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高鳴世和顧如慧能有清夢?”
祝留髮呆之際,顧瑾玉便走了。
春寒撲面如針扎,顧瑾玉在前往皇宮的路上遙望滿城的夜燈,那麼多盞,也許有一盞正閃爍在顧小燈眼中。
只要想到這一點,顧瑾玉胸腔中似山火翻湧,燒得他血枯髓盡。
顧小燈定然是被蘇明雅帶走了,蘇家最安全森嚴,最不易搜剿的只有三個地方,一個是蘇家主宅的地下,一個是四王女高鳴曜的王府,另外一個是宮中蘇太貴妃所居之地。
蘇家是一串鐵索,百年世家就是這麼環環相護,這麼討人厭。
亥時三刻,顧瑾玉站在了女帝高鳴世的天澤宮中。
誠如他反駁祝留的話,高鳴世不可能有清夢,無論是她與顧如慧的,還是與這江山的。
高鳴世高坐在奏摺壘高的案前,明明疲憊不堪,仍撐出清明之態:“顧卿,有何要事不能朝上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