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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燈嘰里咕嚕地邊說邊選衣服,顧瑾玉知道他今天要出去,清晨起來順帶著給他找好了宜出行的衣物,折了四套放在床頭。
顧家的審美一直樸實低調,顧小燈也不太喜歡過於奢靡精緻的,穿得合身舒服就夠了,扒拉扒拉就拿了身淺青色的衣服。
張等晴難得卡住,半晌接不上話來,憋了小半天,從醫者的角度說了他的病例庫:“你……到底還小,床笫之間的事不必過早接觸,哥這些年問診見過的傷患不少,見過一些因分桃之好而傷痕累累的病人,這個……”
顧小燈在這事上顯露出他哥望塵莫及的理論經驗,他淡定自若且自信滿滿:“放心吧哥,我學了幾年有關房中術的知識,敦倫乃合乎天地道法的性禮,真實操起來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相比於他的淡定,張等晴悚然大駭:“顧家教你幾年這個?!”
顧小燈見他哥嚇得不清,便順順他後背,好笑地解釋了一通:“不是單學這個,聖賢書六藝文武都有,私下還有自讀醫書,不過都是自己瞎琢磨的,不成體系。”
張等晴之前聽他的長洛往事多是表面經歷,神醫谷的人不拘情愛,他自己光棍到這時,許多情理潛意識忽略了。現在想起之前聽到的他弟和蘇家混帳好了幾年的傳聞,頓時心疼得厲害。
顧小燈這會說起往事都是一副坦然恣意的樣子,打著哈欠整理好衣著,束好高馬尾,精神得像只小狗:“出去玩!”
張等晴的心情稍霽,也振臂呼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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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非盛夏卻酷暑,兄弟倆戴著斗笠遮陽,一大一小勾肩搭背,小的牽著小毛驢,還約上了吳嗔,大的喊了神醫谷中的好友方井,興沖沖地相約出了門去。
便衣的暗衛在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張等晴一出門就感覺到了暗中的注視,很是不以為然。他自己就是自小習武,如今醫武雙修,乃是精通拳腳的悍醫。
他的好友方井更不用說,醫書差些,但武功在他之上,使得一口好刀,神醫谷中十大高手之一。至於吳嗔,不提其蠱師的能耐,光看步法和細聽氣息都知道他是個武藝高強的,到底是霜刃閣門中的弟子。
顧小燈是四人當中唯一不會武功的,個子又小,身體又帶著點病,走不到一會兒就喘氣,但心情是最好的。
出府時他牽了頭小毛驢,背了個零食兜子,走累就坐小毛驢背上,餵它吃東西,當初他在長洛東區也是這樣遊玩,如今不是孤身一人了。
晉國百城當中沒有哪一座城池能比長洛還要繁盛,西平城連長洛的郊區都比不得,但建築頗具特色。
南安城的房屋四方低矮,城牆高聳,整個城宛如一個巨大的瓮,西平城的建築相反,城牆沒有過分巍峨,民宅較高,多彎曲的高牆和飛檐。據說是因為西境又旱又熱,民牆建高可以防止走火時火勢蔓延,那些高牆的彎曲弧度並不規則,信筆勾勒一樣,且塗彩描畫,很是漂亮有趣。
西平城裡的房屋看著密集,走在街道上的人卻不是很多,店鋪攤販少,看著有些蕭條。
顧小燈骨子裡喜歡熱鬧,走了半天,左顧右盼看不到多少人,便轉頭去問張等晴:“哥,城裡的人大多以什麼活計為生啊?”
“種地為主,種各種東西,也有以河為生的,但地是必不可少的。”張等晴摸摸他頭上的斗笠,“是不是看著街道上人少,覺得有些冷清?這裡的商行比長洛肯定少得多,現在這時間,城中人大多正在地里忙活,街道上自然蕭條了,等到一些慶典時日到,這個地方就熱鬧得不行了。”
“七月七算嗎?”
“這只是尋常節日,雖然也熱鬧,但真喧譁的另有節慶。”張等晴比劃,“西境信神奉祖的風氣濃,等到一些神祖的誕辰,整片西境都會沸騰起來。”
一旁的吳嗔插嘴閒聊:“異國詭道濃,還有梁鄴城那個遺患城,自然是片奇葩地。”
張等晴知道他是霜刃閣的,肯定知道許多晉國歷史的遺癰,私心感興趣,看街道上寥落,就搭腔道:“就因為有那千機樓?”
“那是異疆降國的遺留勢力鼓搗出來的,假託江湖之名,底子還是為政相干。但梁鄴城之所以是遺患,不只有百年前降國的叛黨作祟,主要還是晉國自己的問題。”
吳嗔打開話匣:“當初晉國有龐大的七個大世家,沒殺完的逃到了這邊來,煦光帝和獅心後在位時他們不敢冒頭,潛伏到帝後逝世後就發作,那時晉國中樞改制改麻了,騰不出多餘力氣來處理地方的末梢,日積月累了幾代,就成現在這副失控的樣子了。”
張等晴和方井第一次聽聞千機樓是百年前的降國搞出來的,方井是個四肢發達腦子簡單的大漢,臉型方方,眼睛倒是長得圓,聞言眼睛瞪得老大。
顧小燈第一眼見這青年就覺得可親面善,邊聽邊看邊樂呵。
吳嗔說起梁鄴城的來龍去脈:“逃到這裡來的七個世家裡,以梁氏的後人最多,當時梁氏亨達,家族出了一位梁貴妃,生有一皇子封為鄴王,梁鄴城的名字就是他們後來請中樞封名的。”
張等晴詫異:“這麼明顯,中樞當初答應了?不下來徹查整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