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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彌無語地拍開親弟弟的手:“滾滾滾。”
顧小燈順順喉嚨,自忖他們這才像兄弟模樣,隨即叫住要閃出門去的祝留:“等等!我問你個事兒,你主子一直沒打算告訴我的樣子,那我問你也成。”
祝留還興高采烈的:“您只管問!”
他心想若是被追問了什麼情意方面的,說漏嘴也是“無可奈何”。
顧家所有長眼的人都在助攻之中,祝留是最純粹也最簡單的,就是希望自家主子好受。
結果他聽到主子的心上人笑眯眯地問:“我義兄張等晴在哪個外州?又在那外州的什麼具體位置?把他的所在告訴我,我來年好去找他。”
學舍里陷入一片寂靜,便是小配都不叫了。
顧仁儷先開口:“小燈,你想離開長洛?”
顧小燈揉揉後頸:“是啊,來年我想出去。落水前的五年,我連長洛都沒怎麼出去過,如今醒來大半個月,也一直在這東林苑裡打轉。我的身體已經好了不少,我與我等晴義兄分別了這麼多年,於我只是五年,於他卻是十二年了。”
他看向顧仁儷:“長姐,長洛難念的經太多,弔詭的人不少,這裡不那麼適合我,我想去看看江湖,看看我哥。”
而後他看向祝留,眼睛亮晶晶的,有嗔怨有無奈:“你要是不告訴我,就回去轉達你那主子,他想要的東西,我不想給,我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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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留把這句話轉達給顧瑾玉時,摸著後腦勺還有些自責:“主子,是不是我把事情搞砸了,公子才想離開你啊?”
顧瑾玉意外的鎮定:“跟你無關。”
祝留急得跺腳:“那他要是真走了,你怎麼辦啊?好不容易等了七年,人又要走了,你不會又尋死覓活吧?”
顧瑾玉坐在門檻上,半身沾了雪,認真又恍惚地回答:“誰說我要和他又分離了?他在前面走,我在後面給他開路就好了。而且你搞錯了一件事,小燈想離開,只是他想到外面去,不是想離開我。”
祝留心想,這兩件事難道不是一起的?
顧瑾玉轉頭對身邊的位置說話,仿佛那空位真坐著一個虛擬的顧小燈:“今晚顧守毅不是去見你了嗎?你是什麼反應?還有長姐也在,這些顧家的人怎麼都留不住你,一個個都這麼沒用……”
祝留見狀便知道他又犯糊塗,趕緊到他旁邊去大力拍拍:“振作啊主子,你要是這麼頹唐,我們這些人的主心骨還指望誰去。也許長洛真不太適合公子,去江湖就去江湖吧,西南那邊千機樓的事端越鬧越大,從各處消息傳來看,高鳴乾那狗雜碎的蹤跡也在那一帶。陛下對此相當在意,公子如果要走,主子你正好跟著一起對不對?長洛有我和王女,你可以放心去追公子。”
顧瑾玉神智恢復,坐直了揉眉心:“我知道,我本就是這麼打算的。那千機樓再繼續擴張下去,能把張等晴的神醫谷平推了,小燈要去找他,我豈能坐視不管。”
“就是,那邪派一日不除,江湖就一天不寧。”祝留說著繼續掰著手指出主意,“還有啊,剛才公子說,他待在顧家的這幾年裡都沒出幾趟家門,在他走之前,你就悄悄摸摸地帶人家到處去逛逛,一點情趣都不懂,就只會自己坐著發呆發瘋。你等著,我待會連夜去市集上搜幾本情情愛愛的話本來給你當參考,你是過目不忘的人,就算在這事上蠢的沒邊,但話本看多了,應該也能開竅一點吧。”
顧瑾玉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你活膩了嗎?”
“我可是以過來人身份給你提指導意見的。”祝留信誓旦旦,“而且,我覺得公子也沒你想像中那麼脆弱,人家就不是那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慫瓜,你知道我剛才出來的時候,看見他在幹什麼嗎?”
顧瑾玉皺眉,狐疑地盯他。
祝留神神秘秘:“公子在喝小酒。”
顧瑾玉勃然大怒:“他身體剛從風寒里好轉一點!喝這種傷身的東西,你們一個都沒有勸的嗎?”
祝留趕緊揮手開脫:“我們當然有勸,但公子說了,年節守歲辭舊迎新,就該飲一杯新酒。嗐!我要說的不是這個重點。”
祝留分析得頭頭是道:“主子你想啊,公子當初就是因為喝了蘇明雅遞給他的那杯混帳酒,他才不幸流落到狗雜碎的營帳里去,若是旁人,只怕是會對酒這種東西留下點陰影,至少會在一段時間內滴酒不沾。可是公子不會,他就大大方方的,沒什麼陰霾地笑著自斟自飲了,他一點都不怕的。”
顧瑾玉眼神一動。
他想到顧小燈仔細認真地把蘇明雅的畫全部燒完。
他能放下那四年喜愛嗎?還能再次明媚無懼地喜歡其他人嗎?
祝留給他打氣:“反正我相信,主子你是有機會的!”
顧瑾玉振作些許:“那你還不快去?”
“去什麼?”
顧瑾玉嚴厲道:“買話本。”
祝留:“……”
於是在這下雪夜,祝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連夜真冒著雪跑到市集上去,搜羅了一大筐馳名已久的分桃話本,種類齊全,奔著讓顧瑾玉學廢的心一個勁採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