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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雲霽壓根沒見過有誰這麼厚顏無恥地討抱,更可惡的是顧小燈二話不說就抱住顧瑾玉,努力用小身板貼貼,並低頭往他耳邊哄兩句起來。顧瑾玉低聲說方才鬥毆致使氣息不暢,緩緩再起,顧小燈就抱著他輕撫後背了。
關雲霽快要氣死了,想大吼一句顧瑾玉你裝個□□,就見顧小燈抬頭看向他,眼角還是紅的,他滿肚子的怨氣妒火只得壓下去:“現在怎麼說?”
顧小燈下巴靠在顧瑾玉發頂上,話是朝著他們兩人齊說的:“我想留在這,不許轟我走,所以……”
關雲霽反應飛快,打斷他的話就指著顧瑾玉:“是他轟你走對不對?我就說你來找他落不到一丁點好!”
關雲霽的敵意和戰意都滿滿當當,顧瑾玉未必不是,只是他不和情敵鬥嘴,他一抬頭就親到了顧小燈的喉結,無聲地把關雲霽氣得半死。
顧小燈也有些狼狽,推不了這個,躲不開那個,他並不認為單純因為自己才讓這兩人互憎至極,這兩位是沒法和平共處的。
他只得可憐巴巴地投降:“好哥哥,好哥哥們,千不好萬不好的,現在自己人就這麼些,不內耗了成不成?好不容易有機會當面商量些正事,不能握手言和好歹也暫時互通有無啊,你們說正事好不好?讓我得空到角落裡為私事哭一哭也行啊?”
誰也拒絕不了溫聲軟語的顧小燈,好說歹說,顧瑾玉和關雲霽到底將合作同盟的事拎出來晾曬,勉強曬去陰濕,在顧小燈的眼皮子底下仇視又冷靜地準備後續事宜。
要毀千機樓,顧瑾玉以及部下的人就需要時間,關雲霽能動用高鳴乾做部署,外加暗地裡用易容術幫上不少忙的蘇明雅,誰也不該給誰使絆子。
眼下顧小燈要留在顧瑾玉這,為免多餘的危險,順著他的頂替身份繼續把這劇本圓下去最妥當。
於是即便誰也不樂意,顧瑾玉還是把“奪人所愛”的身份接了下來,扮演由於被“枕邊風”吹昏了頭,讓關雲霽這個“苦主”破例遷過來在隔壁的寢閣住下。
顧瑾玉一早去彩雀壇找顧小燈時便想過這種微妙發展,他只是沒想到姚雲正會反應激烈地摻合進來。
他也沒想到關雲霽和“蘇小鳶”共處這麼久,竟然全然沒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不是姓關的太蠢,姓蘇的太精,是中間的顧小燈太會周旋和周全。
於是在一個時辰後,顧瑾玉短暫地離了顧小燈,面無表情地送關雲霽滾回去,走出顧小燈的聽覺範圍時,他冷不丁地就把這事甩出去:“別再讓蘇明雅和小燈獨處。”
關雲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鬼?”
“自己想。”
顧瑾玉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
關雲霽陰晴不定地火速回了原住處,裡間“蘇小鳶”已經等了不知多久,見他回來,他不動聲色地起身:“山卿呢?”
關雲霽在這一路想明了諸多蹊蹺,難怪他時常覺得“蘇小鳶”和顧小燈之間氣氛微妙,尤其是親眼見他給顧小燈描易容、畫地圖,那種久違的熟悉膈應感就是來自於少年時的私塾生涯,彼時他多少次目睹蘇明雅抱著顧小燈在懷裡溫書作畫,畫順了還拿畫筆在顧小燈身上點綴。
還有“蘇小鳶”偶爾壓不住的悶咳,這麼多破綻,他竟然眼瞎地一一忽略,每一次都沒有往深處懷疑。
為什麼?
是顧小燈數次不著痕跡地抹過去了。
他知道這人是蘇明雅。
就像無論怎麼易容,顧瑾玉都能從千人里一眼找到顧小燈,那是長久凝視過、漫長回憶過,因而練出來的篤定。顧小燈也能一眼認出蘇明雅,無論他易容得怎樣天衣無縫,他畢竟和他親密無間過四年。
顧瑾玉為什麼要將蘇明雅告訴他,就是為了這麼隱晦曲折地嘲諷他。
論過去,顧小燈有喜歡到昏頭的蘇明雅,論現在,有愛得上頭的顧瑾玉,而顧瑾玉不可能像當年的蘇明雅一樣捨棄顧小燈,誰也休想挖動他的牆角。
論情誼,論濃烈,顧小燈心裡如果能有個序,蘇顧如此,葛鬼那般,他關雲霽排得過誰?
關雲霽咬牙切齒。
蘇明雅皺眉:“山卿遲遲不歸,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這千機樓的訊息對於低等級的人而言相當凝滯,各壇如各屜,他只知道姚雲正來過,之後不知得知了什麼消息,大發雷霆地抽著瘋走了。
關雲霽總算給了個准信:“他在顧瑾玉那裡。”
蘇明雅眯了眯眼,對這一日有所準備,臉上看不出什麼,甚而還能平靜地慶幸:“不是露餡受捕就好。”
關雲霽心底的戾氣越翻湧越濃厚,只恨自己一早沒差人送消息到南境去問他弟是不是真放出了蘇小鳶,他當是蘇小鳶說服了他弟,兩人一拍兩散,如此也順了他這個當大哥的期望。結果,格老子的,蘇小鳶不是蘇小鳶,是叫人切齒憎惡多年的蘇明雅。
關雲霽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殺了,但念頭只要一動,心裡就能想到顧小燈軟柿子似地說聲“不行哦,他是個能做事的”,他就只能打碎牙咽下去。
他冷聲戳穿了蘇明雅的身份:“露餡的是你,真能演啊,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