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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玉犯了難地低頭看看自己,帶著微妙的自厭應道:“我這樣就夠了。”
顧小燈拉起他,哼著小曲要鼓搗顧瑾玉,結果東找西找,顧瑾玉的常服仍舊就幾身墨衣朱帶,最大的區別就是暗紋換了個樣,十年如一日的簡單。
他回頭看一眼顧瑾玉,想數落他厚此薄彼,結果看著顧瑾玉垂首望來的樣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血蘸的墨畫一樣,忍不住扯著他的袖子踮腳去親他一口:“好吧,帥哥怎麼糊弄都好看得不得了,簡簡單單的,也難掩俊美瀟逸、神彩英朗之姿。”
顧瑾玉抿了抿唇上沾來的胭脂,搖頭道:“我不是。”
“你就是!”顧小燈驕傲道,“配我非常好。”
顧瑾玉這就不否認了。
他想要再給他畫一次唇上的胭脂,於是低頭去,先把殘餘的吃走。
第127章
天光大亮,顧小燈氣喘吁吁地抗議:“你怎麼還吃啊,胭脂都白塗三次了,舔得我嘴巴痛啦!”
顧瑾玉這才作罷,撫了撫他的梨渦:“但是燈徒子很開心的樣子。”
顧小燈是止不住笑,罵都罵不起來:“你這傢伙,你這傢伙啊……”
動作間身上的環佩耳璫作響,顧小燈笑得脖子都泛紅,衣襟上的桃花碧璽反射著微光,襯得脖頸如玉如瓷。
顧瑾玉有些想把他關在屋裡廝纏一天,到底忍住了。
出門前,顧小燈翻箱倒櫃地給顧瑾玉身上弄了幾樣玉飾,拉他去照鏡,看了一眼自己就沒好意思看第二眼,走路時腰上的一雙芙蓉玉曳動,他便低頭解了一枚,轉而繫到顧瑾玉的腰帶上去,趁機靠一靠他胸肌大誇特夸:“這是哪家帥哥啊?哦,是我的呀。”
顧瑾玉看出他有些不適應,便紅著耳朵拿了塊緗色面紗系在他脖頸上,大手摩挲過他的玉髓耳璫:“誰家小美人跑出來撒嬌了,啊,是我的。”
顧小燈嘿嘿笑著躲開他親不夠的索吻,立馬把面紗的繫繩掛到耳上去,趕緊拉著他出門,不然再這麼下去,只覺得衣裙都要被他剝了。
轉身時髮辮和簪珠微晃,顧瑾玉的眼睛追逐著他,知道顧小燈比較喜歡清爽簡潔的服飾,他就沒把他捯飭得太花里胡哨,只把他妝點得貴氣又英氣,明媚張揚到曳然發光。
同渡閣的門一開,帶著潮氣的微風拂來,顧小燈眼睛圓了些,看江氣長昏,襟山蒼雲,水面灑滿驕陽,不像蕭瑟秋,卻像春夏溶。他拉著顧瑾玉的手興沖沖地走過樓船長廊,走到船頭帆下更是興奮得話癆,頻頻抬頭和顧瑾玉絮絮。
輪崗休息的一隊暗衛在船上釣魚,比賽誰釣的多,見他們來了便探頭探腦,像一群伸長脖子的鵝,魚簍空空的油嘴滑舌地和顧瑾玉訴苦:“主子你看,公子沉魚落雁,一來魚就跑了,屬下這比賽就輸了。”
顧瑾玉像自己被誇了似的:“那是。”
顧小燈的面紗都遮不住紅了的臉頰,給那暗衛打氣:“加油!”
顧瑾玉附和:“加加加。”
上午晴光照水,顧瑾玉先帶顧小燈沿著西平河遊覽,兩岸稻苗如浪,林樹如海,午後最熱的時候帶他去看鬼斧神工的溶洞。顧小燈在扁舟上看水簾潺潺,興奮了半天,架不住午後倦怠,顧瑾玉就把他揣在懷裡,摘下手套撫摸他發上的簪珠,愛不釋手地這摸摸那戳戳。
醒來時顧小燈繼續話癆好動,握著顧瑾玉的手一塊觸溶洞裡的水,滾滾東流的陽川水在他們指下淌過,顧小燈問起千里流域,顧瑾玉回答萬丈繾綣。
樓船轉扁舟,扁舟再轉畫舫,等到一天最熱的時刻過去,顧小燈和顧瑾玉一塊上了岸,到了西平城隔壁四十里的月牙城玩。他不亦樂乎了半天,這才想起將軍府,趕緊拉著顧瑾玉的大手搖晃:“森卿森卿,你讓花燼去找我哥了嗎?”
顧瑾玉揉著他的指尖玩,附到他耳邊去輕笑:“午飯後就找了,張兄那被你世子哥纏住了,恐怕沒時間來找你。”
顧小燈恍然,也忍不住笑了,一聲“哦”拉得老長。
西境繁榮的城鎮大多依照經流過的江水取地名,月牙城也不外乎如是,陽川的支系水脈流過此地,環著地形蓄成半彎水。七夕雖不是隆重的祀神節,但到底是寄託了樸素良緣願景的好節日,各城便因地而慶,女郎得以自由外出,隨處可聞熱鬧人聲。
月牙城裡的人們采了不少花,沿著另外乾涸的半彎地撒花,讓水路和花路連成一個完整的圓圈。顧瑾玉有備而來,帶的是絹絲裁成的粉色桃花,顧小燈從他那兒接住了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上面還帶著顧瑾玉懷中的體溫。
他端詳了一會新物件,眉眼彎彎:“顧森卿,你心眼真多啊。”
“有嗎?”顧瑾玉裝作若無其事,挨他更近些,兩人腰間的紅玉便也挨挨蹭蹭,黏糊相扣。
兩人沿著月牙城外圍的河水緩步,路上往來的都是青年男女,越向陸路去遇到的行人越多,得來的注目也更多,顧瑾玉耳力好,聽到了一堆對他老婆交頭接耳的美貌驚嘆,又自豪又醋酸,又高興又鬱悶,神經兮兮地想自己怎麼沒多長几雙眼睛,才能把美麗老婆看個周全。
顧小燈戴著面紗,大大方方地打量路上的青年們,西境的服飾和建築一樣顏色鮮艷,不少結伴而行的青年男女都服色多彩,讓他感覺這片地方的染坊肯定很興旺。路上注目的視線多,雖然投到他身上的視線微妙且密集,但顯然不只是看他的,他扭頭看身邊扎眼得要命的顧瑾玉,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