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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燈無奈又開心,親他一口笑道:“好吧,那就多想想我,還有花燼,小配,鷹兄弟,狗兒子。”
顧瑾玉心裡默默回應,老婆。
是夜顧小燈磨著他到床上去,顧瑾玉噌的一下又跳到橫樑上去,說什麼也不下去,顧小燈沒他轍,沖他大聲汪了幾聲,嘟嘟囔囔地抱怨幾聲不聽話,一個人往大床上攤開,哼哼唧唧地抱了個軟枕睡覺。
待得夜半,顧瑾玉才屏聲斂息地下來,背靠窗畔看顧小燈的睡顏。醒時還好,他會說會笑,淤青像是灑在他臉上的顏料,是一幅即便畫得失誤也活色生香的美人畫,現在他睡夢中輕蹙眉,那道淤青只襯得他楚楚可憐。
顧瑾玉看得失神。快兩個月沒看到顧小燈原本的樣子了,有易容遮著時不覺如何,如今又見他的模樣方覺危險。
這張在他數之不盡的髒夢裡沉浮的艷容又變成了唾手可及,那抹淤青隔出了虛實真幻,他又愛又惶,唯恐一個不慎讓那淤青復刻到顧小燈腰間腿上,化成青紅交加的指印。
接下來三天他要守著他,要摒除髒念,清心靜氣。
顧瑾玉想得很虔誠,骨頭縫裡卻滲出饑渴,那根東西就是不聽話,自顧自地起反應,恨不得越過他的腦子和顧小燈打招呼。
雨還在下,背後的窗沾了夜雨的寒意,顧瑾玉還是快熱死了。
天人交戰半晌,他從懷裡摸出貼身收著的一縷髮結,在姚雲正生辰那夜從高鳴乾那兒看到的,他把這縷顧小燈的頭髮索要回來,難以自禁時總要看看它。
他看了半天,神使鬼差地叼住,泛紅的瞳孔盯著遠處的顧小燈,不得要領地倉惶自瀆。
那道淤青不忍多看,也不能多看。
*
顧小燈一大早就醒了,作息恢復到了從前的時辰,一起來就含糊叨叨森卿,片刻都沒回應,睡眼惺忪地一張望,只見顧瑾玉蹲在窗下不知在發什麼呆,背影更像頹喪的棄犬了。
古里古怪的愛人。
顧小燈自己披好外衣,下地提著衣擺小心欺近,兔子趴狼背,狼犬很狼狽。
“醒了?”顧瑾玉少見地怵了一跳,順勢站起來把顧小燈背在背上,故作若無其事地掂掂他,“左臉疼不疼?”
“還好還好。”顧小燈長發沒打理好,絲絲縷縷披散到了顧瑾玉身前,“你在這兒幹嘛啊,蹲得像是小配,一條大尾巴好像貼在地上,幽幽地拍著地面似的。”
“沒怎麼,就是……就是想吸菸草。”
顧小燈並不知道這話和想干他是一個意思:“忍一忍!不許多沾,待此間事了,看我怎麼治你!”
“嗯。我不爭氣,小燈救我。”
顧小燈樂了:“那肯定,但是誰前面口口聲聲喊我壞燈的,勒令你改口好燈。”
顧瑾玉從善如流,但又輕聲喃喃笨燈。
顧小燈笑罵他兩聲,跳下他後背去收拾頭髮,半邊臉因著淤青有些酸疼,束個髮髻偶有齜牙咧嘴,忽而從鏡中看到顧瑾玉過來幫他束髮,好好的忽然雙眼成紅,更是淌了鼻血。
顧瑾玉反應飛快地捂了就閃,顧小燈大驚失色,在偌大的寢殿裡又叫又追,從西到東,由南及北,追到實在累了跑不動,顧瑾玉便折回來輕拍他後背。
“我服了你了。”顧小燈呼哧作喘,“服了你啦!”
明知他追不上還要瞎跑,他真是無話可說。
“對不起。”
“我的大好體力就這麼白白浪費了。”顧小燈看他還淌不淌鼻血,“有這功夫時間,還不如……”
顧瑾玉知道他有時會突突直白話,趕緊伸手捂住他的嘴,面紅耳赤地狼狽打斷:“饒了我吧,我知道了!”
顧小燈咬他虎口,顧瑾玉又一副要遁地的惶恐不安。
兩人鬧了一個時辰,隔壁兩人不放心地過來了,顧瑾玉離開顧小燈頸間,蘇明雅忽略,他頭一次覺得關雲霽這野狗是需要存在的,當年葛東晨拉他在旁大抵也是出於大致的考量。但想到這一點後,顧瑾玉又憎惡起來。
顧小燈一早的囂張被齊聚的三人壓得化成了謹慎小意,不時打打補丁,緩緩讓他發怵的同性相恨氣息。
蘇明雅繼續來代他畫千機樓的地圖,顧小燈把回憶倒騰出來就花了不少時間,有時常要修補增添的地方,也只有他能勝任。
到這來之後環境方便,蘇明雅洋洋灑灑畫了十幾張地圖,擱在顧瑾玉的桌案上,既給他添堵,又切實方便讓他的人省去暗中摸索的時間,加快定點部署,於公於私都謀了個爽快。
顧小燈卻是看得有時憂心,也不曉得這藥罐子怎麼撐出這麼多精力的,有心想打探他那無底洞似的癆病身體如何了,怎奈蘇明雅有心避,只好偶爾勸一勸:“小鳶,不畫了,這圖給我看看,我再好好想想西廊的路線。”
“好。”蘇明雅溫潤地看他一眼,並沒有就勢休息,而是抽過了另一張畫紙。
待顧小燈的眼睛從地圖上挪開,就看到蘇明雅一筆流暢地畫好了他的輪廓。
久違地看見自己含笑的眼睛躍然紙上,這種觀感多少還是有些震撼,等他反應過來,緊張地看向一旁的顧關,顧瑾玉一副面無表情的羨妒,關雲霽……在翻白眼。